树鼩目属于灵长总目,和我们拥有共同祖先。灵长目演化出了形形色色的狐猴、猴、猿(包括我们),而树鼩的外貌改变甚少,仍然是“獐头鼠目”的“鼠辈”模样。树鼩虽然貌不惊人,但也有一些引人注目的特征,比如,喝酒。
笔尾树鼩的科学图画 | Wikimedia Commons
树鼩中的酒鬼
在马来西亚西部,拜罗伊特大学(Universität Bayreuth)的维恩斯(Frank Wiens)和他的研究团队,发现一种学名Eugeissona tristis的棕榈,会生产天然的甜酒。这种棕榈的花序非常巨大,最多能开上千朵花,分泌大量花蜜。花蕾包裹着坚硬的木质化外壳,其中生活着多种酵母,成了天然的酒坛。酵母使花蜜发酵,酒精浓度最大能达到3.8%,是天然食物里最高的。
E. tristis庞大的花序和铅笔状的花蕾 | Frank Wiens et al. / PNAS (2008)
棕榈开花的时候,许多小型兽类都把它当成免费酒吧,品尝“佳酿”的同时进行传粉。笔尾树鼩(Ptilocercus lowii)是其中最沉迷的一位“酒鬼”,每天花费两个多小时在棕榈上进食,超过它采食任何其他食物的时间。
笔尾树鼩,并非喝醉了,而是为了安无线电项圈被麻醉了 | Frank Wiens et al. / PNAS (2008)
维恩斯等人伴发现,惯于饮酒的笔尾树鼩,毛发里含有极高的乙基葡萄糖醛酸(ethyl glucuronide),这是酒精代谢的产物。在人类中,只有高度酗酒的酒鬼能达到这一浓度,而且如果真的有这么高,这个人会发生相当严重的酒精中毒。然而树鼩看上去生龙活虎,在多刺的棕榈花序中穿行,丝毫没有醉态。显然,它已经进化出了适应酒精的能力。维恩斯推测,树鼩可能有和人类不同的代谢酒精渠道,帮助它们减少了作用于血液和大脑的酒精。
贪杯的黑猩猩
动物“贪杯”并不少见。鸟类因为吃了发酵的野果,控制能力受影响而导致的“坠机事故”时有发生。侏儒仓鼠(Phodopus campbelli)可以消化酒精获得能量,也许是因为它经常食用发酵的种子,自然选择让它的“酒量”变大了。以腐烂水果上酵母为生的果蝇,更是把摄入酒精当成家常便饭。
而最专业的酒徒要数几内亚博苏(Bossou)的一群黑猩猩。当地人把科特迪瓦酒椰(Raphia hookeri)含糖的树液引流到罐子里,使之发酵形成天然的酒。牛津布鲁克斯大学(Oxford Brookes University)的霍金斯(Kimberley J. Hockings)带领的团队,观察到黑猩猩把盖着“棕榈树酒”罐子的叶子扯下来,到罐子里蘸酒喝。他们所见的黑猩猩中,时间最长的一次“自斟自饮”长达半小时。黑猩猩并没有发酒疯,但有时在饮酒之后立即睡倒,说明它们的确是醉了。
爱酒是天生的?
也许,对我们和我们的近亲来说,好酒贪杯不是偶然现象,而是进化史上司空见惯的事。圣达菲学院(Santa Fe College)的卡里根(Matthew A. Carrigan)与其研究伙伴,分析了在灵长类消化道里活跃的一个乙醇脱氢酶(alcohol dehydrogenases)基因,它对于酒精的分解起重要作用。
在几百万到上千万年前,我们祖先的乙醇脱氢酶基因发生了突变,分解酒精的能力骤增了约40倍。这个时间,我们的祖先已经与红毛猩猩分离开来,但还没有跟非洲的黑猩猩、大猩猩分手。
红毛猩猩通常栖息在树上 | Pixabay
卡里根等人推测,这种加强版的乙醇脱氢酶被自然选择保留下来,是因为消化酒精对我们的祖先有益。在第三纪中新世时期,随着气候变化,东非的森林减少,猿类的生活环境发生剧变。一些猿开始适应陆地生活,成为今天的黑猩猩、大猩猩以及我们的祖先。
黑猩猩在地上活动的时间要比红毛猩猩多得多 | Pixabay
在地上生活,就意味着会吃到更多落到地上熟烂的果子,而烂果子里当然更可能含有酒精。此外,在食物不足的时候,烂果子还可以作为“代餐”。猿类当然喜欢熟得恰到好处的果子,但要是好吃的果子不够,树上的猿类如红毛猩猩,可能会选择吃青果子,而地上的猿类就没有这个便利了。消化酒精的能力,不仅能够利用“劣质”的食物资源,也能减少与树上“亲戚”的竞争。
在人类的进化史中,从树上到地下生活是重要的一步,所以“酒量”也许还为人类的进化,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呢。
(但还是要提醒大家,在人类发明了酿造技术之后,酒精长期大量摄入,会引发严重的身心健康问题。适量饮酒,警惕酒精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