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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真的不如一代吗?

利维坦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微博:利维坦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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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按: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天气质量似乎非常好,但在同龄朋友的提醒下我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实际上那时候也是有沙尘暴的。同样,对于“一代不如一代”这样的偏见也可以用记忆篡改来解释。上代人总是通过自认为正确的记忆来抱怨如今的年轻人,殊不知,这些“正确的记忆”是十分可疑的。

今天的老年人和青年人之间冲突不断,当然,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如此。可以很肯定地说,青年与老年之间的冲突将永远存在于人类社会的历史中:反过来,青年人也会永远抱怨:“老家伙们根本不懂我!”最近,这种“老家伙们根本不懂我”的抱怨集中表现为一种网络流行文化,也就是“大爷大妈说得都对”(OK Boomer)。(译注:由于目前尚无普遍受认可且适合的翻译,下文中将沿用OK Boomer的英文原文。)(译注:在进一步阅读之前,建议读者先对“OK Boomer”这一网络文化的背景进行简单了解。首先,从字面意思解释。“OK”此处可以延伸解释为,“你怎么说都对”,或者“你高兴就好”。“Boomer”替代的是“Baby boomers”,该特有名词指代出生于二战后婴儿潮的一代美国人,即出生于1946至1964年之间的一代人。而在“OK Boomer”一词中,“Boomer”可以引申解释为抱持某种守旧观念,并对今天的年轻人颇有微词的人群。因此,单纯从字面以及字词的引申义理解,“OK Boomer”翻译成通俗易懂的中文就是“大爷大妈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除字词含义以外,“OK Boomer”还有特定的语境和文化背景,因此也带有特定的语气,该语气与国内的网络流行词“要你寡”相对贴近。在文化及社会科学领域,美国与我国都以年龄对人群进行分层,不同之处在于美国文化对于年龄的分段并非10年一段,而是将二战后至今出生的美国人分为“婴儿潮一代”、“X世代”、“千禧一代”和“Z世代”,Z世代也就是从20世纪最后几年至今出生的人群。而“OK Boomer”涉及到的对立面双方,即以婴儿潮一代为代表的人群,与Z世代为代表的人群双方之间的文化冲突。至于“OK Boomer”包含的语气,就是当Z世代及年轻人厌倦了婴儿潮一代及长辈无休止的质疑和批评,转而用这句话讽刺、反唇相讥。类比国内,就像以60后为代表的人群,与以90后、00后为代表的人群之间同样存在文化差异。基于上述文化背景,在英语互联网世界,2019年初“OK Boomer”首先作为一个短语流行开来,并于2019年秋季迅速发展为一种流行文化。作为一句话,“OK Boomer”是在回应老一辈人对年轻一辈的批评、质疑、误读,而且“OK Boomer”的潜台词是不希望继续进行对话及争辩的。作为一种流行文化,“OK Boomer”的含义就是以年轻人自己的方式、文化来解释自己,期望以此回应所有来自老一辈人的质疑,并批评那些引发社会不平等的长辈。)如果你刚刚才听说这种说法,“OK Boomer”简单来说就是来自Z世代的一种反击,这种反击直指老一代人群,即批评老一代人在气候变化问题上毫无作为,也批评这一人群大体上抵制进步的政治政策,而且还回击了老一代人在描述“如今的小年轻”的时候所特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语调。当然了,老一代人对“OK Boomer”的态度相当不满。甚至有一位保守的电台主持人将其称为“年龄歧视的粗暴词语,相当于种族歧视中的‘Nigger’一词”。在此笔者来做一个预测:今天这些把“OK Boomer”挂在嘴边的年轻人未来也会变老,也会抱怨未来的的年轻人。他们可能会使用同样的词语侮辱、抱怨那些出生于21世纪50年代、60年代的年轻人,说他们只知道享受,说他们太过于自恋,说他们远没有长辈和祖先那样富足的精神世界。而且他们还会投入惊人的时间去关注大学中进行的各种争辩,然后给《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的专栏投稿,声称自己已经从那些辩论中找到了文明与社会即将崩塌的先兆。从古至今的长辈们都在努力进行着类似“如今的小年轻”这样的规劝、忠告,甚至早在公元前4世纪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就能找到这样的表述。这个现象也许从更早以前就存在了,这是一个我们人类长久以来循环往复的怪圈。(historyhustle.com/2500-years-of-people-complaining-about-the-younger-generation/)

为什么会这样呢?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心理学家约翰·普罗茨科(John Protzko)认为:“这似乎是一种记忆障碍。因为每一代人都会重复出现一些记忆偏差,从宏观来看,就像痉挛一样。”最近他和同事在《科学进步》(Science Advances)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试图追根溯源,解释为什么类似“如今的小年轻”这样的偏见会反复出现于历史长河中。而他们最新研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研究人类的记忆是如何工作的(以及在什么情况下会失灵)。另外论文也指出,就在我们对其他人做出负面评价时,也在体现着我们自身的某些特点。

(advances.sciencemag.org/content/5/10/eaav5916)

就连专家也无法读懂孩子在调查了数百名发展心理学(Developmental Psychology)顶尖的专家之后,普罗茨科对“如今的小年轻”这一类现象产生了浓厚兴趣,甚至认为这几乎是一种效应——年长的一代倾向于认为当今的年轻一代不如过去的青年优秀。2017年,当时的普罗茨科已经在这方面研究了大量数据,包括60年以来儿童的考试成绩数据,以及对于孩子们的耐心、延迟满足的量化数据。海量的数据可以帮助他了解在几十年内儿童的发展情况,比如在总体上,孩子们的延迟满足能力到底是在增强,还是在减退。在他公布数据结果之前,他先联系了超过260位发展心理学家,请他们做出预测。当孩子们面对诱惑时,他们保持静坐的能力到底是在这几十年间有所提高,还是在减退,或者他们预测该项能力只是维持不变?注意,这些学者应该是在该领域最有发言权,也最了解儿童行为发展趋势的人。(osf.io/j9tuz/)做出悲观预测的专家占比相当大,84%的专家认为多年的数据会显示孩子们的该项能力越来越差了,或者是维持不变。但大多数人都错了。只有16%的专家做出了正确判断:总体上来看,如今的儿童在延迟满足方面做得比几十年前的儿童更好。【当然,前提是你相信棉花糖测试(Marshmallow Test)是有效的。】普罗茨科表示:“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使他们是世界最顶尖的学者,即使他们专门研究认知发展,他们仍然倾向于认为,‘如今的孩子们在客观上就是大不如前。’”圣路易斯大学心理学家科特·鲁道夫(Cort Rudolph)表示,在几十年间,成年人对儿童的抱怨几乎连用词都一模一样,“他们会说孩子们和年轻人更懒散了,更容易坐享其成,而且总是以自我满足作为行为行为与判断的初衷。”在这方面,鲁道夫投入了大量时间研究历史上成年人对青年人表达抱怨、批评的文献。(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25158163_Generationalism_Problems_and_Implications)面对这些研究,普罗茨科陷入了疑惑:为什么?为什么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千禧年,成年人仍然认为如今的孩子们就是大不如前了?这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普罗茨科认为:“这当然是一种偏见,一种刻板印象。想想看,如果今天人们提出的所有这些批评并非针对青年一代提出的,而是针对少数民族提出的,那么被指责的一方甚至可能会发动暴力反抗,而且他们会反过来责问,‘你们的证据在哪里?’”认知偏差很难被消除,但幸好这并不意味着人们根本认识不到偏差的存在。鉴于最近关于记忆取得的研究成果,对这种特殊的认知偏差终于有了初步的解释。过去的记忆会被当下篡改人类记忆的运作方式可能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它并不是一卷录像带。当我们回忆某事,并不是在大脑中按下了倒带按钮,也不是倒回至某处后重新按照事件本来的样貌播放一遍。事实上,记忆是一个不停建构的过程。当我们调取一段记忆,我们要做的是把它重新拼凑出来,把那些脑海中关于此事的零散片段重新组合。我们重组起来的回忆的确是基于事实的,然而在这个重组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大脑偷懒取巧的环节。比如在回忆时,我们的大脑往往会先找到最容易会想起的那些信息碎片。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回忆这项工作就好像是一个视频剪辑师在进行工作,然而得到的时限只有短短几毫秒。在匆忙之中,这位剪辑师必须使用最容易获得的材料填充到些事实碎片之间的空隙中,最终完成一段视频。这种保证速度的工作方式有一个弊端:当这位剪辑师将记忆碎片拼凑完整时,我们往往察觉不到哪里是事实碎片之间的空隙,因为那些空隙被巧妙地隐藏起来了。对此,专门研究记忆与情绪的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的心理学家琳达·莱文(Linda Levine)在2018年的一次采访中表示:“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按照事物发生的本来样貌记住了它们,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我们的想象罢了。”这种记忆系统带来的结果,就是制造记忆偏见,这很像现在论(Presentism)的观点。为了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我们从此时此刻的事物中找到一些碎片,并将这些当下的碎片杂糅到过去的记忆碎片中。(psycnet.apa.org/record/2004-18760-010)(译注:“现在论”这一哲学概念所包含的众多含义中,与本文相关的一点在于,根据现今的观点与价值重新解释、重新编写历史的一种倾向,而非根据过去的知识与价值体系编写历史。另外,还有一层类似“成王败寇”的含义,即从胜利一方的视角出发,赋予历史事件相应的争议性,或者某种荣誉。)举个例子:当我们回忆过去的一段人际关系,我们对这一段关系的感受就来自于此时此刻,我们对于相关人物的感受。如果这段关系已经变质了,那么无论在过去我们的真实感受是好是坏,此刻我们对这段关系的回忆都是不愉快的。普罗茨科还举了另外一个例子:“你对过去两周内到底吃过多少食物的记忆是可以被我影响的,这取决于我在进行实验调查时是否让你进食,或者在你接受这项实验调查之前,我要求你在多长时间内不进食。”

(faculty.wcas.northwestern.edu/eli-finkel/documents/InPress_LuchiesWieselquistRusbultKumashiroEastwickCoolsenFinkel_JPSP_001.pdf)

偏见已经积重难返了吗那么如今的成年人如何看待青年,这件事与记忆又有什么关系?为了评价当下的青年,人们总是会试图回想曾经的青年并进行对比。但回忆实在太难了!谁又拥有那些关于过去青年的客观信息呢?由于任何人都没有这种客观信息,因此我们会使用当下的信息来填补记忆中的空白。但问题在于,我们并不是使用当今青年的一些信息来填补我们的记忆,而是使用当今我们自身的信息来填补记忆。在普罗茨科及其同事的一系列研究中,他们找到了这一机制的证据。如果我们真的使用自身的特征来评估当今的孩子们,那么我们会从哪些方面出发呢?比如对权威主义(Authoritarianism)认同,即尊重权威的程度;比如文学常识,即了解文学名家的程度;再比如智商。如果从三方面进行考察,那么越是在这三方面得分高的成年人,就越倾向于严格考察孩子们在这三方面的得分情况。事实上,的确有这样一项研究,一共在线调查了3458名成年人,当然,调查结果不出意料。

该项研究显示,越是相信权威主义的成年人就越容易认为今天的孩子们对长辈毫无敬意,远不如曾经的那些少年儿童。越是喜爱阅读的成年人就越容易批评如今的孩子们对阅读没有兴趣,远不如当年的自己。越是在智商测试中得分高的成年人(在线调查中使用一项经过大量删节缩减的智商测试来近似模拟),就越容易批评如今的孩子们没有当年的自己聪明。(advances.sciencemag.org/content/5/10/eaav5916)对此,普罗茨科表示:“这些调查参与者对于自身儿童时期的阅读能力其实并没有客观的评估,当我要求你对此做出评价时,你能掌握的客观数据非常有限。因此,你还是会进行回忆,而且这种记忆是掺杂了大量当下因素的非客观记忆。”该项研究甚至提供了一种实验性的办法,能帮助成年人一定程度上减轻针对孩子们的严苛要求。在实验中,一些成年人通过试题检测自己的阅读水平。其中一些实验参与者收到了错误的结果,而且低于他们的真实水平。于是,这些成年人对孩子们就没有那么严厉了,他们也更少地批评如今的孩子不常阅读。这意味着:当成年人被引导认为自己的阅读水平没有那么好,在他们的回忆中,儿童时期的自己也就没有那么高的阅读水平了。普罗茨科还强调,对于当下的偏见认识并不是成年人低估当今少年儿童的唯一原因。因为在测试中,即使是那些在权威主义认同程度得分较低的成年人也往往认为今天的孩子们对长辈并不尊重,远不如当年的自己。因此普罗茨科指出:“这种回忆过程中的偏差只是所有影响因素其中的一项,正如所有结果都有着复杂的成因。”年长一辈人对“如今的小年轻”抱持偏见的成因也许有很多,但至少还有一项是极为可能的:即这种偏见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意义上的明示或者暗喻,不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或者,这种认知偏见脱胎于一种认为过去就是比现在更好的普遍怀念。

无论成因如何,成年人应该让孩子们松一口气。如果说Z世代真的在数据中体现出哪些客观特征的话,那么客观上,他们的确在以下方面强于过去的几代人:他们更少吸毒,更少饮酒,而且开始进行性行为的年龄也晚于长辈。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也更焦虑、更抑郁,但当今社会其他年龄段的人群也纷纷体现出这一特征。尽管如此,偏见仍然存在。之所以偏见无法消除,部分原因来自于成年人是如何看待自身的。成年人与青少年时期的自己相比行为更稳重,也有了更高的认知水平(他们当然希望事实如此)。事实上,关于人格的科学研究发现,随着年龄增长,人们才会变得更认真、更稳重。换句话说就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我们才会更勤奋地工作,并且更好地管控自己,不会轻易胡闹。虽然普罗茨科的实验研究并不包括尽职尽责完成工作的能力,但毋庸置疑的是,当我们尝试评价孩子们的水平,往往倾向于考察他们是否能尽职尽责完成被授予的任务。这个标准对于少年儿童来说未免过高了,在评价他们的时候,我们应该让孩子们松一口气。按年龄分人群并不比占星术更靠谱几代人之间的沟通往往只是相互埋怨,鲁道夫认为这总是导致一种“世代主义”的结果,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基于人们的出生时间,一群人可以对另一群人产生先天的偏见或者刻板印象。鲁道夫表示,“人们总是倾向于对某一代人做出过于概括的描述,基于这种世代的划分,人们总是尝试通过观察找到世代之间存在的差异,并描述这种差异。然而从我们目前进行的科学研究来看,事实上人群的特征区别比这种世代划分要复杂得多。”他还指出,对于不同世代的人群,我们所看到的差别并非这些世代所特有的。这种差别可能仅仅是年龄差别带来的某种普遍意义上的区别。年轻人往往就是更容易以自我为中心,也更自恋,而年长的人往往更坚守自己的经验。然而双方的争论根本无法消除那些人们对现实的真正抱怨。比如眼下的青年已经厌倦了那些加剧社会不平等的政界、商界成年人,而他们不满情绪的真正对象很明显地并非指向婴儿潮的一代。在心理学领域,我们可以就世代问题展开一场热情而激烈的辩论,讨论一下除了年龄带来的差别以外,以“世代”分类人群是否真的有意义。但无论如何辩论,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是找不到足够客观数据支撑论点的。是的,如果想要回答“以世代分类人群是否有意义”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设计并开展一项规模宏大的追踪调查研究,其研究对象之多,其年代跨度之久,其追踪时间之长都是远超我们想象的。因为在这样的研究中,你必须分离出三个变量:队列效应(Cohort Effect),即出生先后顺序所带来的影响;期间效应(Period Effect),即那些足够影响所有人的重大历史事件,无关年龄;以及相对年龄效应(Relative Age Effect),即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出现的自然变化。(鲁道夫开玩笑地说:“如果你知道有谁手里攥着1000万美元的预算希望做这方面的研究,务必告诉我好吗?”)

如果没有这种量级的客观数据,我们在谈论世代的时候,就有点像我们在谈论占星术了。鲁道夫及其同事在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比对彼此的世代正如比对星座、十二宫,这给了人们一个机会区别‘我们’与‘他们’,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建立群体的自我认知,以及与其他群体的差异化。”用粗犷的手法可以将世代概念加入动人且简单的故事中,而且这种故事可以向人们解释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社会发展心理学家卡利·特热涅夫斯基(Kali Trzesniewski)指出:“这些故事将顽强地流传下去,而且人们必将不断地寻找数据来支撑那些世代之间的差异。”然而,就算人们对青年人群的自我关注抱持某种客观存在的刻板印象,她认为我们并不需要把它当作一件坏事。她还说:“虽然我们并没有客观数据支撑,我们总是认为青年人更自恋,但我认为,这种程度的自恋有着帮助个人发展的意义。因为这样一来,青年就必须思考他们在此生到底要做些什么。毕竟青年必须要离巢闯荡,勇于尝试各种事物。因此青年总需要一些自信心爆棚的时刻来帮助他们踏出那一步。”普罗茨科表示,自从他在学术期刊《科学进步》上发表了论文,记者提出最多的问题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所以……你这篇论文是在替千禧一代正名?”对此,他每次都明确地回答,“不是的。”如果自己的研究有什么意义的话,他认为就是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对人性进行了一点点研究。“千禧一代与任何一代人都是一样的,”普罗茨科还说,“他们也会变老,他们也会看着未来的孩子们重复如今他们听到的指责与抱怨。这种记忆的偏差还会伴随人类千秋万代流传下去。”

文/Brian Resnick

译/猿飞日斩

校对/猿飞阿斯玛、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vox.com/science-and-health/2019/11/12/20950235/ok-boomer-kids-these-days-psychology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猿飞日斩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