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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如何解释通灵板?

利维坦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微博:利维坦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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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按:

若干年前跟朋友在杭州某山上玩过一次碟仙。那地方据传原先是个乱葬岗,同行中一哥们也曾经在此处成功“请出”过一次碟仙,这是背景交代。

一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按照情理,那天晚上应该是个月朗星稀的氛围,同样我们似乎也按照情理先喝了一茬酒,再在子时开始了正事。道具是事先备好的、一米见方的字盘,密密麻麻的汉字以同心圆的形式印开。以及一个略带古风的扁碟子,背面画了条红线做指针(如下图所示)。四人分座字盘的四个边沿,用食指抵住倒扣的碟子。

当碟子往远离你的方向挪动,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只是触碰碟子,而坐你对面的人显然也与此运动无关,至于两侧的人,也没有故意使劲的迹象。再加上有个“无论如何不能缩回手、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设定,这件事也就变得无法验证了。至于结果,对应我在心里默默提出的问题,碟子上的红线均指向了火字旁的字,比如烧、烤、炎、焗此类,朋友调侃以后可以做个厨师什么的。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想象自己站在一个拥挤的电梯里,你的胯部突然奇痒无比,但电梯里摩肩接踵,每个人都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出生的小狗一样等待着挤出电梯。但你却被夹在了人群中间。

你只能站在那里,咬紧下唇,直勾勾地盯着电梯的楼层指示灯。当发现距离目的楼层还有好久时,你开始慌了。你怀疑自己的裤裆里是不是长出了蘑菇,或许应该去买点抗真菌软膏,于是你痒得更厉害了。但你还是只能规矩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敢看任何人。

又过去了一分钟,你终于忍无可忍。你努力做出昂首挺胸,直视前方的样子,教官看了都会感到十分欣慰。于是,你想小心翼翼地抓一下,重新调整一下祖母给你的那条羊毛皮带。随着眼球向后翻转,你在心里喊:“啊啊啊……”真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你左边的同事悄悄把手伸到你的双腿之间,帮了你一个忙。但你坚信是你自己抓的,所以你一定不会微笑着对会计部的德怀特说“谢谢”。

但为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自己抓的而不是别人?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就能知道显灵板是如何工作的了。

什么是代理意识?

作为成年人,我们通常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婴儿不同,他们可能会呆呆地望着自己挥舞的胖乎乎的手臂,在想到底是谁在晃动那些“香肠”。神经科学家将这种意识称为代理意识(The sense of agency,也称自主感),也就是一种“当我们行动时,坐在驾驶座上的感觉”,通常是指你对自己四肢的控制感。比如说,当你挠了自己一下,你很清楚:“没错,是我干的。”

(dx.doi.org/10.3389%2Ffpsyg.2016.01272)

然而,奇怪的是,自主感是很有可能被干扰的。当你所做出的行动完全处于外力控制之下时,你的大脑就会被欺骗。通灵板正是营造了这样一种错觉!

通灵板是如何欺骗你的

假如,我邀请你来到一间阴森森的房子里,点起几支蜡烛,然后在木桌边坐下。桌上有通灵板和乩板,通灵板是一块印有字母的纸板,而乩板只是一块简单的木板,可以在手的移动下指向任何字母。

在你舒舒服服地坐好后,我会打开连着电脑的摄像头,电脑上运行着眼球追踪软件。这些装置可以让我准确地知道你在何时看向了哪个字母。因此,我将重现首次揭秘通灵板原理的实验场景。

(link.springer.com/article/10.1007/s11097-018-9585-8)

现在,随着眼球追踪系统的工作,我会对躲在花园灌木丛里的妻子做一个神秘手势,她开始像狼一样嚎叫,让你毛骨悚然,然后我会讲一些与幽灵、鬼魂、恶魔和死后世界有关的,晦涩难懂的东西。为了制造超自然现象,我将会依次做三个实验。

实验一:超自然拼写?

我让你把手放在通灵板上,用它来拼写单词“NAIVE”。在眼球追踪软件的帮助下,我可以看到你正在浏览木板上的字母,直到目光聚焦在字母“N”上。紧接着,你把乩板推到那个字母上。然后,你的眼睛跟着乩板依次扫过字母“A”、“I”、“V”,最后是“E”。任何时候你都是先寻找字母,再看乩板。

拼写完成后,我给你一块饼干作为奖励,然后问你:“是谁动了乩板?”你转了转眼珠说:“当然是我!”

实验二:你和嚎叫的狼

现在,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大喊:“嘿,法比!别嚎了,进来吧!”几秒钟后,她走进门,坐在了你旁边的桌子上。我调整了眼球追踪软件,以确保可以同时追踪到你们两个人视线。尽管她是我的妻子,但我没有告诉她实验的内容,所以她也同样对整个计划及其目的一无所知。

我们将重复上一个实验,但这次不只是你一个人操控乩板,而是你和法比两个人。我向你们展示了单词“GULLIBLE”,并让你们合作完成它的拼写。你们相继点头然后开始拼起来。

当你合作移动乩板时,眼球追踪软件显示你们两个都是先寻找字母,然后再将乩板移向它。

当你吃完一块饼干后,我又给了你另一块,你欣然接受。然后我重复之前的问题:“是谁动了乩板?”你又转了转眼珠,嘴里塞着饼干咕哝着说:“是我们!”

我擦掉你掉在桌子上的饼干屑,继续下一个实验。

实验三:老天爷啊!我们在和死人说话!

最后一个实验。我打开YouTube,输入搜索关键词“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然后按下播放键。伴随着诡异的背景音乐,我开始给你讲一个离奇的故事。50年前,一个卖冰棍儿的小贩被发现死在你现在坐的地方,他是被人用冰棍棒杀害的,但警察却始终没能确认小贩的身份,也没能破案。

然后,我命令你和法比把手放在通灵板上。我戏精上身,开始大喊:“哦!亡灵!我命令你说话!我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命令你在通灵板上现身!”

乩板开始了轻微的移动。我会心一笑:“看我们的客人来了。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你和法比。为了让我难堪,你们开始随意移动占卜板。最终选定了一个字母:M,然后是A,R,I,O。

“天啊!”你惊叫道,脸色开始变白。

“谢谢你,亡灵!”我说。然后我看向你的眼睛:“是谁动了乩板?”你睁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不是我!”

我又转过身看向我的妻子:“是你吗,法比?”

她吓坏了:“不!我发誓!绝对不是我!”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继续之前,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我的妻子很诚实,她并没有撒谎。她真的没想拼“Mario”,你一定也是。你们俩个都很清楚自己刚才没有控制占卜板,因为你们对刚才做出的动作完全没有代理意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小贩的亡灵控制了乩板吗?马里奥是他的名字吗?让我们来一探究竟。当我大喊“你叫什么名字”时,你和法比开始随意移动木板。你看到了字母“M”,接着,“迈克尔”(Michael)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你的脑海里。

不管你是故意把乩板移到“M”上去的,还是只是受意念运动效应(ideomotor effect)的影响(也就是说,看到“M”这个字母就会引发的肌肉反射),这并不重要。事实是,你只是想到了字母“M”,然后就有意或无意地将乩板移向了它。或者,乩板只是随机地落在了“M”上。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接着,你想到了“迈克尔”(Michael)这个名字,于是你看向字母“I”,期待着乩板下一步将移动到那里。但它没有,因为当法比看到字母“M”时,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名字是“马特”(Matt)。所以她,无论是有意(在意念运动效应的影响下)还是无意地,都把乩板挪到了字母“A”上。

这时你可能会皱一下眉头,因为你期待的是字母“I”而不是“A”。与此同时,法比还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已经在寻找下一个字母“T”了,因为她想拼出“马特”这个名字。但你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新名字“马克”(Mark),于是你开始寻找字母“R”。

所以,当乩板移动到了你想要的的字母“R”上时,法比开始有点不安,因为这与她的期待不符,但她还是选择继续下去。她心想,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拼出了“MAR”,或许是“马里亚诺”(Mariano)吧。于是,她看向字母“I”,想把乩板挪到这个字母上。然而,你看向的却是字母“K”,因为你心里还想着“马克”这个名字。当法比把乩板移到字母“I”上时,你又不知所措了。

在拼完“MARI”后,法比心里想着“马里亚诺”,但你执着于“马里奥”,所以你把木板移到了最后一个字母“O”上,这让法比大吃一惊。

这时,你们都意识到了“马里奥”已经是一个真实的人名,于是都停止移动木板。就这样,乩板上出现了“马里奥”这个名字,而不是你们脑海中曾闪现过的那几个名字。因此,你们两个都大为震惊。

更重要的是,你们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完全控制了乩板,因为你们对它没有代理意识。因此,你们将乩板的移动归于外因——一个亡灵,因为在实验的开始我就已经在你们的头脑中植入了这个想法。

正如揭示这一切的马克·安德森(Marc Andersen)和他的同事们所言:“乩板的有效回应是互动预测思维的一种突发属性,它会不断加强占卜过程中随机事件之间的联系。”简单来说,就是当你使用通灵板时,总有人在控制着它,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人,这就营造出了一种参与者没有控制乩板的错觉。

这种错觉将会越来越强烈,因为“人们的自生力量通常被认为比同等大小的外部力量更弱。”换句话说,也就是外部力量在移动乩板的诡异感被放大了,因为你——由于一种“力量升级”(force escalation)现象——严重低估了你对乩板移动的贡献。

(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01/5630/187)

文/David B. Clear

译/钠钾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medium.com/i-wanna-know/how-science-explains-ouija-boards-7b478586956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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