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值班,主要负责门诊麻醉以及一些手术病人的麻醉会诊。
正在胃镜室忙着做无痛胃镜的时候,普外科打来电话:让我去核磁共振室支援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非常纳闷:去核磁共振室干嘛?难道说,有人在那里晕倒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太对:急诊科和影像科一个楼层。如果有事儿,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喊急诊科啊。尽管麻醉科也擅长急诊急救,但是他们应该知道麻醉科很忙,并且主要工作是负责保障手术病人的安全。
来不及多想,既然打电话到麻醉这里,那一定是非常危急、且很有可能是其他科室应付不了的情况。于是,我告诉胃镜室暂停胃镜,等我回来再说。
跑到影像科的时候,普外科医生早已在门口了。
从他客气的态度中,大概能猜到两种情况:一方面,病情不太着急。如果太着急,他就应该在里面跟着抢救;另外,必然是有求于麻醉科。换作平时,他们一般都是牛皮哄哄。
看到病人,再加上他的介绍,我了解了情况:这是一个严重脊柱畸形的孩子。由于脊柱畸形和病痛,他无法坚持做完核磁,而外科非常需要通过核磁来确诊病情。
他们让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想办法让他不动、配合做核磁。
听到这里,我也犯难了:我确实可以让病人一动不动。但是,那一定是在麻醉状态。仅仅是镇静,根本没办法保证病人不动。
然而,实施麻醉就要确保安全。但是,核磁共振室内不允许携带任何带有金属的设备。这就意味着,我只能“徒手麻醉”,甚至连注射器针头都不能用!因为注射器针头也是铁的。在强大的磁场下,很有可能会飞起来伤人。但是,这样做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一旦出问题,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你的蛮干。
思前想后,确实难以决断。此时外科大夫的催促,让我觉得非常刺耳。心底想:要不你来试试!敢情不是你们承担风险了!
内心无比焦躁中,我听到了蜷缩在核磁共振机器内孩子的呻吟声。
一瞬间,我想起外科医生的初步诊断是阑尾周围脓肿了。这个病,如果不及时诊断、及时手术,很有可能会引发感染性休克、甚至危及生命。
那一刻,我决定为孩子“违规”一次。
一方面要确保孩子的安全,另一方面又要没有金属留在核磁共振室内,着实让我费了不少脑细胞:为了推药方便,留置针上加了一个三通延长管;面罩、口咽通气道、口罩、简易呼吸器等控制呼吸的装备一应俱全;为了保证药物充足,特意多抽了几只。
麻醉前,我在心里默记了血压、心率等生命指标数值。并且用手触摸脉搏,将脉搏的状态牢记在了心里。一旦血压、心率等有变化,完全能从脉搏的变化中觉察出来。
至于呼吸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只要呼吸动作正常,再加上有口咽通气道、喉罩等做后盾,为难不了我这个麻醉老手。
为了增加保险系数,我还刻意在孩子的鼻尖上粘了几根棉絮。通过气流变化,我能确定他在喘气。几十年前的技术了,真没想到我居然能用上!
呼吸、循环两大系统有了保证,麻醉开始了。
从那一刻起,我的内心就像“出轨”了一样担心被别人发现。只要有一个人质疑你的麻醉安全,其实你都哑口无言。
几分钟后,核磁共振顺利做完了。尽管只是几分钟,但我感觉时间好长好长。
背着湿透的衣襟,和外科大夫一起焦急等待检查结果。
结果显示,确定是阑尾周围脓肿。于是,我们立即着手手术。
几个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了。
看到获救的孩子,内心的声音告诉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