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公益诉讼判例应体现遏制过度包装的价值导向作用

中秋节来临之际，中国绿发会法工委于9月14日组织召开了“月饼过度包装问题研讨会—上海杏花楼过度包装公益诉讼案为例”线上讨论会，邀请生态环境保护、食品与营养、消费者权益保护及法律等领域专家共同参与讨论。现将中国绿发会副秘书马勇的总结发言分享如下：

我基本的观点就是希望环境公益诉讼判例在遏制过度包装问题当中，发挥一个价值导向的作用。主要体现三个方面。

第一，要体现出公益诉讼的监督作用。今天参会的专家，在推进整个环境公益诉讼制度的建立过程当中，都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包括在《民事诉讼法》《环境保护法》中写入环境公益诉讼条款。各位专家在具体推动的过程中，做了很多的工作。

那么，回过头我们看，当时为什么我们要建立环境公益诉讼制度？就是因为在现实的环境执法过程当中，或者环境监管过程当中，普遍出现了守法成本高，违法成本低的这样一个情况。很多的问题可能是环境监管不到，或者环境执法不足，或者存在很多的不利于执法的情况。所以导致很多的环境问题高发频发，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所以，前几年出现了很多的环境污染事件，所以那个时候才引入了对环境公益诉讼的思考。

2005年，当时发生了松花江污染事件之后。有老师提出一个比较超前的环境公益诉讼，这个案件的操作，使得大家对公益诉讼的理解和看法，有了空前的提高。

在这之后，部分地方设立了环保法庭去推动环境公益诉讼实践。从发展的脉络我们可以看到，就是因为环境公益诉讼，尤其是社会组织提起的环境公益诉讼，是对行政执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补充和完善。体现的主要是社会监督的这项作用，那么社会监督的这个抓手就要通过提起诉讼这个方式去推进。

就“上海杏花楼月饼过度包装”案本身而言，我刚才在专家发表意见及互动的过程当中也提到，其实我们做了很多的调查，包括我们向市场监管总局，还有地方的市场监管部门发了相关的函件，提了相关的建议去推动问题解决。但是，成效并不十分乐观。那么，实际上在市场当中，过度包装的问题是层出不穷的，特别是月饼包装，每到月饼销售的这个季节，尤其中秋节前后，各种类型的月饼包装，很多是我们肉眼就能够分辨它就属于过度包装，但这个问题长期都得不到有效解决。

过去，我们上一辈人，月饼就是用纸简单包装。但是现在，这个包装是越来越奢华，这与我们国家倡导的生态文明、绿色发展的导向是相悖的。所以，我们提这个诉讼，从遏制过度包装行为这个层面，就要体现环境公益诉讼的监督作用。

第二，从源头进行控制。《固废法》第66条规定，国家鼓励产品的生产者开展生态设计，就是从源头不要产生对环境有影响的这些行为。那么，在这个案件当中，实际上杏花楼在产品包装设计的阶段，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且，他还是月饼包装标准的起草单位之一，更应该知道《限制商品过度包装要求 食品和化妆品》的规定。那么，作为一个百年老品牌，在做月饼包装的选取，或者说月饼包装结构设计过程当中，肯定不是随意而为的，肯定是有相关设计方案，甚至涉及到知识产权。

那么，应该说他们在产品的包装当中，没有按照《固废法》的要求开展生态设计。没有生态的设计，自然就在源头控制方面就失守了。源头控制失手了，后期就会产生大量的环境问题，判决书当中提到的是600多件过度包装的月饼，其实远不止这些。刚才在分析的时候我讲了，中国绿发会在2020年起诉以后，去做了鉴定，也去做了监测，证明它是超包装标准的，那么在这前的2019年、2018年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都应该去做梳理和鉴定，但是我们提出诉求没有得到法院的明确支持，使得这些内容没有在诉讼当中展开，这是非常遗憾的。

实际上，过度包装如果说没有从源头上进行遏制的话，从末端对他进行处罚，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能这个处罚跟他得到的收益相比是完全不成比例的。单块月饼的销售价格可能也就十几块钱，但是被披上奢华的包装它的价格就上百块了。所以，他们实际上就是在卖包装，这些包装后续的处理就是会对环境带来负面的影响。

第三，没有真正体现出生态文明的思想。刚才周老师在讲意见的时候，我觉得讲得非常完整。我们在生产环节和个人消费理念当中都应该体现生态文明思想。而且国家现在也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将来怎么去实现？除了我们工业、建筑、交通运输、电力等行业要去实现碳达峰，最终实现碳中和。全社会更要在碳达峰、碳中和方面做出很多工作。

包装肯定是其中之一，如果我们把过度包装认为是一个小事，不会对环境造成多大的这种伤害。但是积少成多，这种理念也不是一个正面导向性的理念。

最高人民法院杨临萍副院长，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论司法助力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实现的方法和路径》。中央现在已经提出了关于双碳目标，各个单位都要有时间表，都要有施工图和路线图，司法部门是不是也应该在实现双碳目标过程当中，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个作用怎么体现？就要通过每个个案来体现。实际上，杏花楼过度包装公益诉讼案的败诉，具有极大的负面的导向作用，而不是正向的价值导向。没有从根本上体现出公益诉讼案例引领的价值导向。

所以，尽管我们遇到了很多困难，包括在立案的时候，从提交材料到立案经过4个月的时间。在受理案件之后，法院在审理本案之前，法院一直协调我们跟被告进行调解，那调解就是要退后一步，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我们没有答应。最终这个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到现在今天取得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觉得虽然有困难，我们还是要坚定的推动下去，希望能在二审的时候取得更好的效果。当然，如果二审不能得到法院支持，我们还得继续往下再走。最终的目的，我们不是为了个案，更多的是要让公益诉讼确实体现了他在遏制过度包装方面一个应有的价值导向。

以上海杏花楼过度包装公益诉讼作为一个典型，来发挥公益诉讼在遏制各行业当中存在的过度包装现象的社会效应和法律效应。

中秋节作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应倡导节约适度反对奢侈浪费。月饼作为中秋节的一个重要的载体，如果体现的是浪费、奢侈的这样一个价值导向，肯定与中华文明所倡导的理念和美德是完全相悖的。

所以，我们在今后的诉讼过程当中，在进一步推动遏制过度包装行为的过程当中，更期望得到今天在座的各位专家持续的支持。会后，我们也会把各位专家的意见和建议发表出来，通过本案的推动，来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减少乃至取消除过度包装。

整理/Cherry 审/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