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的薄弱环节其实还是在骑手端

文：靠谱的阿星

美团被处罚34.42亿元；与此同时，市场监管总局还责令美团全额退还独家合作保证金12.89亿元。美团挨板子立正表示：“诚恳接受，坚决落实”，这个态度还是值得点赞的。

如果说有用户对美团进行吐槽也还情有可原，以及对美团被罚款都不意外的话。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一些美团上的商家（主要以餐饮人为主），以及承担接单和配送的外卖小哥们也对美团也不“买账”了。

且看一些评论，可能站在美团角度来看是“落井下石”：

这是值得反思的。一个依靠商家、骑手、消费者的本地生活服务平台被重罚，竟同时被那么多人拍手称快，也从侧面证明其生态上很多人对美团的商业模式“不爽”了。从评论上看，从公共关系学上也有些紧张了，但愿这只是暂时的宣泄口。

（1）其实舆论以前对美团比较照顾的

抖音是一个天然的舆情反馈平台，一般来说在抖音平台上的社会热点点赞和反馈大体能体现社会上的普遍看法。更何况上述还有官方公众号评论作为补充就可见一斑。

可能有人觉得这是社会上的人一种仇富情绪使然，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美团在2018年上市之后一直接近于国内市值前五互联网平台公司，很多人用户把外卖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也有一些年轻人选择去做外卖骑手渡过难关，对美团曾经是比较感念的，现在对美团处罚的“拍手称快”还是要回到美团商业模式运转之中解决解答。

对美团本身因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以及二选一模式带来的处罚表示支持，并不等于是对于王兴本人的财富嫉妒；另外值得说明的是，王兴以及美团管理团队股权其实相对并不占主要，更多只是管理权限和投票权，他们的财富本身是在资本市场变现的，更多是一个数字，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是没有感知的。

其实早在几年前人们对于美团外卖平台的印象实际上是非常好的，这一点在短视频平台上可以看出来，因为很多外卖小哥非常的正能量、积极乐观，他们的服务态度和诚信劳动精神实际上是很能感染职场人的；有的还特别热心、积极帮助群众解决难题；有的外卖小哥还是身怀绝技的民间高手等，他们本身也是短视频平台的流量担当。由此人们也发现做骑手实际上是一种跑收入、能够赚钱的工种，我记得还有高考之后学术兼职做骑手赚学费的案例。

实际上，美团也一直借助于社会上对于骑手的善意和尊敬来包装自身的企业品牌形象。在2018年美团还上线了一个“717骑手节”庆祝节日，尽管美团发布了一些看似不错的“福利”，比如骑手安全中心、骑士消费权益优惠、心理咨询、骑士袋鼠公益（子女生病申请）计划等，还在2021年成立了“骑士服务部”。

但是这些并不改变外卖平台没有把骑手当员工的事实，如果做到这一点，美团也没法在全国低成本支配达1000万骑手而形成规模效率。但是骑手在市内交通短途快递业务是有一定的风险的，相对于顺丰、京东等实际上都为相应的快递员工缴纳了五险一金而来，游走在城市大街小巷参与高频次抢单的骑手实际上不仅成为交通治安隐患，也让骑手本身人身安全风险增加。

（2）转折点——美团究竟给不给骑手上“社保”？

今年7月份市场监管总局等七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落实网络餐饮平台责任切实维护送餐员权益的指导意见》，其中就着重提出了完善骑手的社会保障水平；而美团市值在该指导意见出台之后狂跌掉了上千亿元。

8月30日晚间美团CEO在美团财报发布后的分析师会议上就“共同富裕”进行解读，引发了很多人对王兴金句的“击节赞赏”般的尬吹，大家也才“恍然大悟”，原来“美团”名字不是从团购这个概念里来，而是“一起美好”、甚至上升到很有觉悟高度——共同富裕本身就是根植于美团的基因之中。我当时就发朋友圈就担心王兴会因此而翻车。

而在9月10日左右有媒体爆料称，“美团骑手最近都反映一个问题，他们要加入美团骑手大军就必须下载一个APP，而且在注册APP的时候，必须选个体户，这个APP主要是用来发工资的。”

如果这属实，意味着骑手与美团的关系不再是平台招募的零工并以计件计时形式获得报酬的劳务人员，而是自愿和美团公司合作的创业者，从此1000万骑手成为1000万老板，这一史上最强的“老板制造机”行动，迅速在全网引发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质疑资本的吃相。

这使得美团不得不在9月14日发布声明称，“我们再次向所有合作商发送《关于禁止要求骑手注册个体工商户的通知》，对此态度进行重申并提出明确具体要求，并将在下周完成所有合作商的承诺函签署，进一步加强平台监督。”这句申明并没有回应美团是否会给骑手缴纳社保，外界无从得知其社会劳动保障时间表；最关键的是没有回应在平台上的骑手的关切。

结合王兴此前的表态就显得有些“骑虎难下”，王兴本身是互联网行业的金句大师，他在饭否之中的发布的数年的零碎感悟内容随着重罚通知不再对外显示了。当然在舆论风向开始变化时，这是不得不说是明智之举。

（3）美团的价值正在被重估，接下来的外卖市场走势？

骑手利益的满足与否更像是美团的“面子”，让商家二选一保持美团平台在消费场景上的优势是“里子”。

问题是在目前反垄断的大背景之下，美团之前既想要“面子”（不交社保但让骑手汇聚在平台上打工），又要“里子”（形成流量的规模效益之后对商家的抽佣率更加强势），这样只会激起骑手端和商家端对于美团双重反弹，从而在这次监管对美团处罚时候开始爆发。

说句难听的话，既然除了美团可能不爽以外，其平台上的骑手、商家都希望看到的局面，那监管方何乐而不为呢？

此前存在一个误判，就是认为美团解决了社会上数百万人的就业岗位，监管层重视美团对就业压力的转化效益。其实这忽视了两点基本事实：

其一，蓝领本身的就业岗位实际上是比白领要宽的多得多，体力劳动者虽然收入不及脑力劳动力，但是在职业选择性是更加灵活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过去农民能够种地、还能做生意，还能做农民工、跑运输、开餐馆那样，而他们培养的后代职业方向基本锁定在某个特定的专业领域内。现在的很多美团骑手如果不去跑外卖，他们是可以干活的领域会多很多，只是可能那里来钱没有美团快；而从事单纯的机械可替代的配送工作，势必压缩了一个劳动者本来可以创造的更多社会价值。

其二，人口红利主要来说是体力劳动者红利是一个常态数字，如果进入到一个行业过多，自然在其他行业会出现萎缩，这是一个自然规律。进入到外卖领域劳动力越多，说明其他行业流出劳动力越少，现在已经有一些制造业工厂反映找不到年轻的普工，尽管工厂包吃住缴纳社保但是普工不希望管理，而希望“在手机上接单的自由”。实际上是现在很多企业工厂已经存在了“用工荒”了。

看似美团本身优势在骑手端上，其实发展的一定的规模之后，薄弱环节也在骑手端上。

当然，我们从短期来看，美团被处罚对于饿了么来说是一大利好。

在处罚通知之中有个事实是被实锤了，那就是美团对于商户（尤其是一些不具有的品牌谈判能力的本地商户）是必须要签署“二选一”的。这些商家按照拿到了保证金之后，就会快速把自己的菜品上线饿了么，这就好像一个短视频内容创作者不可能只把自己的作品独家上传某一个流量平台上，无论是美团和饿了么，对商家来说都是流量渠道，多来一些订单和骑手配送，何乐而不为？商家数量差距，两家会迅速弥补。

而当饿了么有了更多商户入驻之后，自然在佣金上给予一些商家让利或者给用户更多的补贴，自然也能吸引到更多的用户订单，有细心的朋友发现最近在支付宝下单的优惠券明显增多了。

从长期来看，外卖平台或者说本地生活服务平台的天花板会压低，并不会像比肩电商平台那样高估值。

因为相对电商而言，现在对于美团和饿了么来说，骑手社保毕竟是一项巨大的成本支出，这一点饿了么也必须逐渐承担，最终演变在用户配送费用增加上，从而限制其市值规模。并且站在宏观经济监管上看，限制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在各个城市各个业态中的扩张，避免除餐饮外更多实体零售行业、服务业态受到本地生活平台的流量捆绑以及相应的“流量税”，有助于实体经济本身在线下独立跑通；说白了，美团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实际上相对于阿里还要更加敏感一些，这是以往一直被忽视的。

现在来看，王慧文才是真正“鸭先知”。

以上。

▼作者简介

靠谱的阿星（李星），公众号：靠谱的阿星，《媒体化战略》一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