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但非气候变化的万能药

植物从大气中吸收二氧化碳，将其转化为叶子、木材和根。这一日常奇迹激发了人们的希望。植物——尤其是快速生长的热带树木——似乎作为气候变化的天然制动器，捕获化石燃料燃烧排放的大部分二氧化碳。政府，企业，科研机构对其趋之若鹜，碳排放市场的开放更加剧了这一趋势。

但，利用森林缓解气候变化没有那么看上去简单。遇到空地就种树，并不一定能够增加碳汇。（部分例子引用来源：https://www.frontiersin.org/articles/10.3389/ffgc.2020.00058/full）

A. 在一些非森林生态系统中植树会增加碳排放和变暖。在高纬度地区，低洼的原生植被通常被反射性雪覆盖，而较高的深色树木吸收更多的太阳能并导致变暖（Jackson 等，2008；Winckler 等，2019）。

B. 在泥炭地及湿地的植树造林经常导致土壤有机质的大量碳损失，可能超过新种植树木的碳捕获（此前绿会呼吁停止在南汇东滩种植树木：
http://www.cbcgdf.org/NewsShow/4856/7993.html）。

C. 在草原和稀树草原植树可能会增加火灾风险，导致植被和土壤中的碳流失（Veldman 等，2019 年）。

D. 不当的森林选址会导致水循环的减缓，对于气候变化起到反效果。
（https://doi.org/10.1073/pnas.1810512116）

E. 相比之下,恢复热带地区森林可能是目前吸收大气碳排放的最好方法 ( Lewis et al., 2019b ; Griscom et al., 2020 )。

更何况，碳市场的重点在于，碳补偿机制能够增加多少平方公里的森林，这让人们在考虑怎么增加碳汇时，忽视了对于原有森林的保护。许多古老的森林的林木和土地中已经吸收了大量的碳。我们需要做的是保护天然林（成熟林和次生林），因为这些森林比人工林储存了更多的碳。

（https://discovery.ucl.ac.uk/id/eprint/10078178/1/Lewis_Nature_Final_Version_As.pdf）

况且，以碳封存为目标种树，就达不到此前COP15提到的“协同增效”效果，没有随之而来的生态系统利好。（https://www.science.org/doi/full/10.1126/sciadv.abe4261）

尽管如此，森林依旧是提供陆地碳截存的重要一环。全球森林覆盖面积约占地球面积的30%，现有的森林在其生物质和土壤中储存了大约 45% 的陆地有机碳。而成熟林和次生林每年吸收约 2 0亿吨的二氧化碳，对陆地碳汇做出了重要贡献。预测到2030年，全球碳汇能力将达到27.5亿吨二氧化碳/年（预测结果区间为12.7亿吨~42.3亿吨二氧化碳/年）。

我们需要明白：森林是碳的蓄水池，不是仓库。它对于碳的吸收作用是有限的，动态的。

一旦森林成熟，大规模的植树造林和再造林工作可以从大气中去除400亿吨到100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人为碳排总量目前约为600 0亿吨，2020年全球碳排为340亿吨）( Lewis et al., 2019b)。简单来说，如果我们竭尽全力，在地球上现可种植树林的九亿公顷上都塞满树木，森林吸收的碳将可以抵消大约一年的碳排放。在那之后，碳捕获量就不会再增加。

为什么说森林像是碳的蓄水池，而不是仓库。

图源：https://www.researchgate.net/figure/Main-components-of-the-forest-carbon-cycle-The-forest-is-a-major-factor-in-global-carbon_fig1_226698604

这一切都告诉我们：应该注重自然生态系统中碳捕获的微妙性。为了避免环境破坏，我们必须避免在不属于它们的地方建立森林，避免为了种植新树而砍伐现有森林的“不正当激励”，并考虑今天种植的幼苗在未来几十年可能会有怎样的影响。

碳捕获只是森林提供的诸多好处之一罢了。生态系统提供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活性化合物，激发了新药的创造。它们以提供食物和传粉者的方式保障着粮食安全。自然生态系统和栖息在其中的数百万物种仍然激发着人类社会的技术发展。例如，PCR和新冠疫情检测，仅仅始于温泉里的细菌合成的一种特殊蛋白质。

支持自然生态系统是我们应对气候变化所需战略库中的一个重要工具。但陆地生态系统永远无法吸收全部化石燃料燃烧释放的碳量。我们需要从源头上切断排放，并寻找其他策略来去除已经在大气中积累的碳。COP15第一阶段结束，COP26进行之时，我们需要确保气候变化的减缓和适应同步进行，不能让任何误解给 “先排放，后补偿”留下可趁之机。

文/Stan 审/ Lu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