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加油站之对话专家（34）哲学思维：无形而巨大的自主创新资源――对话科技哲学专家朱亚宗教授

记者：您长期关注科学家的科技创新活动，您认为科技人才的哪些素质对科技创新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亚宗：从人的内在素质的角度来讲，决定科技创新的主要因素有科技价值观、知识结构、奋斗精神、交流能力、哲学思维等。科技价值观是支撑科技人才创新的精神动力，只有崇尚科学、追求真理并具有献身科学精神的人，才会有强大而持久的创新动力；知识结构是科技创新的知识基础，不同的知识结构就有不同的创新途径；奋斗精神是成就一切事业的基础，对于科技创新这种突破传统的探索活动来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精神境界是必不可少的；交流能力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能力，20世纪的物理学大师、哥本哈根学派领袖玻尔曾说：“科学扎根于讨论”。对于科技创新来说，交流能力有着异乎寻常的地位；哲学思维作为科技创新人才的重要素质，也是人类科技史所一再昭示的真理。以上5个方面不可或缺，但哲学思维是一种无形而巨大的自主创新资源。

记者：请您深入谈谈哲学思维与科技创新的关系。

朱亚宗：科学史表明，那些开辟方向，开拓领域的科学大师，大多具有深厚的哲学修养，并能运用哲学思维指导自己的研究工作。量子理论的创立者普朗克深信客观世界的统一性和科学体系的内在统一性。当他看到黑体辐射实验与经典理论不协调时，他的这种哲学思维，促使他运用数学方法将经典理论改造得符合实际，由此导致了量子论的诞生。毫不夸张的说，任何成功的科技创新，尤其是突破传统的重大科技创新，都有正确的哲学思维作指导，区别只在于有些科学家是自觉地掌握并运用哲学思维方法，有些科学家是不自觉地运用哲学思维方法。

哲学思维对于科技创新的作用，在一定场合下，甚至是决定性的。它不仅可以弥补资金的贫乏和设施的不足，甚至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超越信息短缺的限制而在科技创新的竞争中捷足先登。去年，全世界都在纪念爱因斯坦，因为爱因斯坦在一百年前创造了人类科学史上的一个奇迹，1905年因此被称为爱因斯坦奇迹年。当时，爱因斯坦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一名普通的技术鉴定员，远离学术中心，缺乏资金设备，又无名师指导，然而爱因斯坦却在经典物理如何创新的科学探索中，提出了相对论。指引爱因斯坦登上科学高峰的法宝就是哲学思维，具体地说，就是从经典物理学中牛顿力学与麦克斯韦电磁场理论之间内在矛盾出发，并将这一矛盾形象化为一个“追光理想实验”，这一思想的出发点是哲学，而不是实验和数学。像他这样以哲学思维为出发点，独辟蹊径、高人一筹而捷足先登的科技创新大师，还有创立物质波理论的德布罗意、创立控制论的维纳、开创工程控制论的钱学森，以及取得函数论研究重大成果的杨乐、张广厚等。

记者：哲学思维对科技创新有如此巨大的作用，那么，您认为科技工作者应怎样提高自己的哲学思维能力呢？

朱亚宗：首先是提高对哲学思维重要性的认识。我国一些科技工作者由于对人类科技史和科学家创新过程缺乏深入了解，再加上缺乏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的深入钻研，因而产生“哲学贫困”现象。科技工作者要克服“哲学无用论”的偏见，真正从思想上认识到哲学思维能力是科技工作者不可或缺的核心竞争力。其次，要深入学习和钻研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人类哲学思想的集大成，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提高哲学思维能力的有效方法和捷径。恩格斯指出，理论思维能力“必须加以发展和锻炼，而为了进行这种锻炼，除了学习以往的哲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别的手段。”对于科技工作者而言，要下功夫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认识论。但要摒弃教条式的学习方法，也要克服封闭式的学习方法，可以结合著名科学家的创新实践、案例，结合当代科技哲学、科技发展史、创造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的知识来学习。

记者：您从创新资源的高度来认识哲学思维重要性的观点，使人耳目一新。看来，掌握和运用哲学思维应该成为科技工作者的共识。

朱亚宗：恩格斯说：“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资金、设备方面不具优势，人均资源也处于劣势，只有充分挖掘人力资源的优势，才是正确的选择，而挖掘人力资源的一个重要途径即是思想观念与思维模式的提升，尤其是哲学思维能力的提升。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其实也是正确的哲学思维用于中国发展战略的重大成果，这表明中华民族富于哲学智慧，善于运用哲学思维来指导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有党中央科学发展观方针的指导，有杰出科学家的示范，又有深厚的民族文化传统的基础，可以预见，哲学思维必将在我国的科技创新和军事变革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作者：王握文 来源：国防科技大学“科普中国”共建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