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受访者:吴可彦,1990年生,出版有长篇小说《星期八》,《茶生》,短篇小说集《八度空间》,漳州市盲人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采访实录
高校科幻:吴可彦老师,首先祝贺您的《地球少年》今年六月能够在《福建文学》发表。我仔细地阅读了您的作品《地球少年》的后记,了解到您在幼儿园时期,《中国神话故事》就在您心里埋下了关于世界和人类起源的疑问的种子。您把《科学未解之谜》当作自己生活中那道光的来源,把伽利略当作了自己小学时期的偶像。
吴老师,很多人都试图对文学做出一个标准而明确的定义,但归根结底,文学是一种自定义的东西。我想请问您,您是如何看待文学的呢?您是如何开始文学创作的?
吴可彦:我觉得文学就是用形象化的语言和故事书写人类生存的处境。我初中的时候开始,上课走神的时候冒出几个句子,往课本空白的地方写一写,后来初二的时候家里有了电脑,正好那时候博客很热,我就上去写了一堆杂文,但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读到卡夫卡的一个短篇小说《变形记》,被严重地震撼到了,这篇小说居然写出了我的处境,我当时有了一个决定,就是小说既然这么厉害,那我要写小说。
高校科幻:您之前出版的作品有以大学校园为背景的《星期八》,而今年六月份要发表的作品《地球少年》是科幻小说。您是因何选择了科幻创作?科幻本身对您意味着什么?
吴可彦:《星期八》也有一定的科幻元素,但是当时本来没打算写科幻,而《地球少年》是从宇宙大爆炸写起,定位就是科幻童话,不过我感觉并没有什么转型,也很喜欢科幻,一直有读科幻的书。
高校科幻:具体是读哪几本书,可以跟我们推荐一下吗?
吴可彦:一些科学科普类小说,最喜欢的科幻作家是弗洛文奇和阿瑟克拉克。特别喜欢阿瑟克拉克的《神的九十亿个名字》,就是说不是特别硬科幻的东西。《神的九十亿个名字》把现实和科幻的东西融合在一起,融合的特别好。我特别喜欢现实和科幻幻想联系在一起,科幻的小说最好能写成庄周的那只蝴蝶,它能在现实和幻想之间穿梭穿插。
高校科幻:吴可彦老师,《地球少年》是长篇儿童文学作品,文章必须要以生动易懂的叙事来展开故事的发展。可以跟我们分享下您的日常创作和生活吗?对于您来说,什么是您创作本身灵感的由来呢?以及您会把自己的性格融入到科幻创作中去吗?
吴可彦:我日常生活主要在读书,写作的时候特别少。有东西要写的时候我就划出一大段时间,这段时间用来专门写小说,有的时候会是几个月的时候,但要是不写的话,我就在读书。
高校科幻:可以分享下您未成名前的创作或投稿经历吗?
吴可彦:我高中的时候开始投稿,第一次投稿的时候邮票贴满了整个信封。因为我记错了,以为要八块钱才能把信寄出去,然后第一次就把信封扔到邮筒里去了。第二次我去邮局才知道八毛钱邮票一张就够了,贴上去就够了。所以那时候是很不懂,到了高中毕业的时候,写了个中篇小说,我用特别大的字体打印出来。因为我视力不好,要把字体放很大。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不能用这么大的字体,因为编辑老师他不需要那么大的字体,用四号那种就可以了,我却用将近粗号的字体。所以中篇小说就打印出来特别厚的一沓,打包后我就寄给编辑部了。然后后来我就想没打开之前以为是长篇,打开来以后是这样子的东西,就是可能会把他吓到。就是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所以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高校科幻:那编辑最后有认真地看过您的作品哪?在那段时间,你的作品最后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有发表出去吗?
吴可彦:那段时间投的倒是没有任何回音的。一直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小说才开始在福建文学有发表。那如果是诗歌的话,二十岁发表了两首诗。之前都很难发表。然后我大学那几年都在写网络小说,但是每次写到四万字,挖了个坑就不写了。因为我每次写到这个时候,就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个小说呢?就是没有思想化,特别类型化和娱乐化的东西。所以每次写到四万字,就缺乏那个动力,就没写了。后来我在上百度知道的时候有个提问,就是我之前的网络小说,就说某某某写的那部作品,有完整版的吗?给他发一本。当时我读到这个问题我就有点惭愧,就是我挖了个坑,又有人去找它,就让我很感动,又很不好意思。差不多这样子,是那时候的经历吧。
高校科幻:您最满意的作品是哪篇?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下吗?
吴可彦:最满意的是《星期八》,是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写的一部长篇。那时候写了二十几万字,本来还是想在网络上发的,然后遇到了净网行动,所有的网络作品都停止。就是所有的网站都停止更新了,包括我那个作品更新了三章,就卡住了,不能再发了。因为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我就拿去给出版社看,出版社说能出版,就做了个实体书出来了。然后今年可能再版,还是海峡文艺出版社。写的是科技强加给人的幻想,主人公每周多出一个星期八,是一部象征主义作品。
高校科幻:您除了从事文学创作,同时为漳浦县残联和漳州市盲人协会服务。也为全国各地的盲人朋友制作有声书籍,发布到网络平台供大家阅读。可以看出您是富有爱心的人,您通过阅读得到生活的乐趣,也愿意通过制作有声书籍帮助更多盲人朋友得到阅读的快乐。您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有什么感悟?又收获到什么?这些经历对您的文学创作方面是否有影响?
吴可彦:其实在帮助别人的过程当中,还是更能帮助到自己。我一直担心自己的阅读有局限,比如长期读自己感兴趣的作品,于是局限了自己的思维,帮助别人制作电子书籍的话,会迫使我接触一些原本不可能会去阅读的书,他会告诉我他需要什么书,然后我帮他去做。做了以后,我也会去阅读一下,去涉猎一些我自己不会去读的书。这对我也是很有帮助的,帮助我去了解不会了解的方面的东西。
高校科幻:《地球少年》作为您的科幻小说作品,其写作过程可能不会一帆风顺吧。写作的时候遇到过什么比较大的困难吗?是如何克服的呢?
吴可彦:因为它是一部童话,所以语言方面必须容易理解,所以语言方面不停地修改,我还希望这部童话能有一些成人性,就是有童心的大人也可以看,所以还要有一些思想性,在容易理解和思想性怎么调和,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大的困难,但是不停地修改还是可以解决的。
高校科幻:《地球少年》发生在138亿年前,四个少年生活在原球之中,因为和父母走失,在时间老人的指点下,决心将自己所生活的星球建设成全宇宙最美的星球,全人类都会来这里居住,这样一来就可以和父母团聚了。四位少年在五行神兽的帮助下,经历了天灾的挑战,也面临了朋友之间的误会和分散,最终爱创造了一切,也如愿建设了最好的星球,并命名为地球。您是如何在世界观的构造和叙事方面的描写下功夫的?又是如何运用小说的故事情节的设计与安排来诠释故事的核心?在科幻创作方面,您有什么建议吗?
吴可彦:世界观方面有受柏拉图和尼采的影响,我觉得哲学和社会学在科幻创作中还是很重要的,比如刘慈欣的《三体》,我觉得它最大的亮点是黑暗森林法则,这就是一种很有创见的社会学思想。
高校科幻:吴老师,您说过《地球少年》就是在尝试在科学基础上重新召唤神话思维。是为了找回科学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敬畏,更好地诠释爱和宽容。我个人对神话思维非常感兴趣。《地球少年》中的形象在生活中有原型吗?和您儿时自身的经历是否有很大关系?
吴可彦:跟经历并不是特别大的关系,因为写的是宇宙刚开始诞生的那段时间的事情嘛,还有就是地球刚诞生那段时间的事情。神话思维的话,尼采认为精神的进化是从骆驼到狮子,再到儿童的过程,他这个说法本身就是神话思维,这个跟科幻的关系就是人类现在处于狮子的阶段,工业革命以后,就是任劳任怨,辛辛苦苦这样骆驼进化成狮子。人类科技特别强大但是如果不往下一个阶段进化的话,人类势必走向毁灭,我觉得可以尝试从神话中挖掘资源去探索精神下一步的进化,我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事情。然后下一步的进化既然是儿童,那么童话就很重要了。其实神话到童话这个想法,就是我要创作《地球少年》的初衷吧。
高校科幻:我了解到您的作品《地球少年》有引用到《庄子》和《山海经》,称这两部作品是世界文化宝库中罕见的财富。那么经典作品在您的日常阅读中占有怎样的比重?您的创作风格是否会因为阅读而受到影响?是否会因为阅读而去尝试不同类型的文学作品的创作呢?
吴可彦:我从初中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阅读《诸子百家》,后来都特别喜欢阅读这些中国的经典作品的。阅读常常能引发思考,思考着就有可能冒出一些可能有价值的想法,这些想法就可以写来看看,所以阅读还是很重要的。因为《庄子》这本书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中国古籍吧,我觉得能从中国的经典中挖掘出现代性的东西很有意义,比如《庄子》从某种角度看也是一本先锋小说。
高校科幻:科幻、奇幻、推理等类型文学,非虚构写作以及互联网时代种种新的写作实践,是否正移动着文学的边界?在您看来,未来的文学经典可能会呈现怎样的面貌?
吴可彦:我觉得那些深刻书写出人类当下处境的作品有可能成为经典,不用去担心文学的边界,最主要的还是能不能书写出人类当下的处境。
高校科幻:除了文学创作,您还有什么爱好吗?
吴可彦:我最大的爱好是读书,然后是写作,最后是弹吉他。
高校科幻:近期有什么创作计划吗?有什么特别想写的题材?
吴可彦:最近在筹备写一部和音乐有关的科幻小说。
高校科幻:李洱老师为您的作品《地球少年》写了推荐语,陈毅达老师也作了代序。您对支持您作品发表的老师以及给予您创作与生活上帮助的人,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吗?对自己今后的创作有什么期望吗?
吴可彦:非常感谢!特别喜欢李洱老师,他的《应物兄》,我读了两遍。能得到他的肯定,让我真的有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作家一样了,我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写作者的,陈毅达老师是我们福建省作协主席,一直很关心年轻作者的创作,非常非常感谢。我希望以后能写出更好的作品,不要让帮助支持我的人失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