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受访者: 沈子畅,就读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作品《桥》获得第二届星火杯优秀奖。
采访实录
高校科幻: 您是如何定义“科幻”的?
沈子畅: 和凡尔纳时代不同,因为学术前沿越来越难以被一般人接触和理解,现代的科幻很难走在科学的前列。因此,我认为如今讲好一个科幻故事的本身还是讲好人与人的故事。作为故事核心的“点子”,我喜欢将其理解为一种精确又不失抽离感的譬喻。此外,还存在另一种写法,将故事作为“超越现实的幻觉”来描述,给读者以逃避的港湾,当然也是很不错的。
高校科幻: 您的文章角度新颖,描述了一个新的种族繁殖和生存方式,您是如何产生这种灵感的?
沈子畅: 众所周知不同文明有不同的伦理观。人虽然都吃肉,但牛肉,狗肉,猪肉都可能在特定场合下显得冒犯。将这些伦理习俗溯源,又能看出不同文明的发展史。于是我就从“食用幼体”这一反动物习性的伦理观,倒推可能导致这一伦理的文明史,虚构了绿子与西塔文明。
高校科幻: 文明和文明之间生存繁衍不同而产生了巨大的隔阂,您觉得未来人类文明遇到不同的文明时,会包容,还是无法理解以至于无法沟通?
沈子畅: 在不同文明的交流中,包容与否往往只取决于是否有利可图。实际上这篇文章因为时间和笔力关系没有完成原定结局,我原本计划写一个人类用人工智能产品和西塔交换绿子有机制品的结局。
在有利益纠纷的时候,和平和沟通都是奢望。但我仍希望,在利益问题不那么尖锐的时候,人与人,文明与文明之间能够建立起互相理解的桥梁。如果能少一些先入为主的经验判断,就能发现我们彼此之间比起差异,更多的是共性。这也是为何我将西塔文明塑造的如同人类的孪生子。
高校科幻: 您觉得当我们的文明处于强势时,应当“改进”其他的文明吗?
沈子畅: 有个很有趣的悖论是这样的:一个文化多元主义者应当包容一种反对多元,保守排外,乃至纳粹思想的文明吗?
理论上的回答是“是”,但是假如有能力,想必大多数多元主义者都会选择去改进,或者“启蒙”这个文明。因为假如我是正确的,包容那些和“正确”有交集的存在很容易,但是和我相反的“错误”又如何能去承认呢?
那么回到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应当”的问题,而是一个“必然”的问题。但倘若把宇宙里的一切“必然”都视作“应当”,人就与逻辑运算机器、与无自知的野兽无异。
因此,不论曾经目睹或者将要目睹这样的“必然” 多少次,我都想仔细辨别、探讨、思考那些将被“更适应环境”“更合理运作”的文明所“改进”,最终消灭的存在,而不是简单地将其视为无价值。
高校科幻: 对您来说科幻意味着什么?在您的生活和学习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沈子畅: 有时候我写东西是想传达思考与想法给他人,有时候是纯粹为了好玩,有时候是为了逃避现实,有时候什么样的心情都有一点。不过,科幻毕竟有幻想成分,所以比起……比如说现实主义的题材会更加轻盈,我很喜欢这种举重若轻的气质。
写科幻很快乐,虽然肯定对绩点没啥好处就是了。
高校科幻: 您在获奖之后还有在坚持写作吗?
沈子畅: 既然是快乐的事情,肯定会一直去做。
高校科幻: 您觉得写作最重要的故事,还是故事所表达的情感?
沈子畅: 取决于我开始写作时候的心态,如果我计划写一个催人泪下/爆笑全场的故事,那肯定会以节目效果为主,情感和思考是作为辅助技巧的。反之则故事情节作为辅助技巧。
高校科幻:您觉得新手开始写作,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
沈子畅:亲身体验:写完之后两三天再回去看看,优缺点就会暴露出来。此外,“真诚度”也很重要。抱着“朕来和你们这些凡人传达这个道理”的态度,就只能写出酸味来。但是最需要注意的是不做鸽子,只要认真写了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至少改一改能成为好东西。
高校科幻: 对高校科幻平台/社长专访栏目/校园新星栏目有什么建议吗?
沈子畅: 没什么特别的建议,希望能越办越好,社长专访挺有意思的,能观察友校社团都在搞什么活动。
高校科幻: 最后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
沈子畅: 互联网让我们这些学生能接触到更多事件和现象,以及观念不同的人。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愿大家在评判“他人”或“他物”时,能少一份冲动。迄今为止人类在宇宙中是那么的独特,而人与人之间的DNA区别是那么的小,比起差异我们的共性更大,比起固守己见,想着如何骂得对方闭嘴,观念的交流与碰撞才是真正的浪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