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昕，王维聪，白桦
作为一名在医院从事临床药理研究的科研人员，身边的亲戚朋友对此很是羡慕……
然而当听说我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招募受试者进行药物临床试验时，十有八九会流露出一丝畏惧……
前一秒还是自带光环的白衣天使，提到“药物临床试验”就变成了露出邪魅笑容的小恶魔——生怕自己被当作“小白鼠”给抓走了。
为什么人们对药物临床试验有那么多不好的想象？大家又是如何看待药物临床试验的呢？
今天我们就一起来辨一辨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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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问
”
什么是药物临床试验？
药物临床试验是指任何在人体（患者或健康志愿者）进行的药物系统性研究，以证实或揭示试验药物的作用、不良反应及/或试验药物的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特征，目的是确定试验药物的疗效与安全性。听起来似乎有些晦涩，其实通俗来讲，即可归结为两句话：
第一句：这个药可以给患者使用吗？
药物临床试验就是一种精心设计的医学研究，目的是确认某种新药是否有效？是否安全？有何副作用？是否值得用于治疗病患等等未解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是药监部门判断新药是否可以上市的必要依据。很多新药的开发可能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期间经历的每一个过程对确保药物的安全和有效都至关重要。
另外一句就是：这个药物应该如何使用。
每当医生给您开了一种药，或是您不舒服想去药店买药，您一定会在心里盘算：这个药管用吗？适合我的病症吗？是早晨吃还是晚上吃？饭前吃还是饭后吃？一天吃几次？每次吃几片？一共得吃几天？会有哪些副作用？我怀孕了，这个药还能吃吗？我肾功能不好，这个药能吃吗？
……
您所有的顾虑，几乎都可以在药品说明书上找到答案，而药物临床试验就是获取这些答案的最佳途径。
因此，可以说没有临床试验，几乎就没有任何新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药物该怎么用以及使用之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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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问
”
新药临床试验分为几个阶段？
新药临床试验一般会经过3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特定的目标。
如果成功通过了这3个阶段，药物将被提交给监管机构（药监局）进行审批。在药物获得批准后，可能会在第4个阶段进行额外的研究。
这4个阶段分别是：
I期试验，一般选择少数健康人进行新药试验，以评估其安全性，确定安全剂量范围，并确定其有何副作用；
II期试验，将研究药物运用于几十甚至几百名患者，评价是否有效，并进一步评估其安全性；
III期试验，在几百至上千人范围的患者人群中验证研究药物，以确认其有效性，同时监测副作用，并将其与常用的治疗方法进行比较；
Ⅳ期试验，也称为上市后研究，着眼于长期的真实世界的实际经验，并提供关于药物的风险、益处和最佳使用的补充信息。
随着临床试验进展到每一期，我们对药物及其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
第三问
”
谁会参加药物临床试验？
“试药人”？
“小白鼠”？
这是很多人对参加药物临床试验的误解。
参与药物临床试验的不仅仅是患者，也有健康人（I期临床试验），我们称之为“受试者”。他们是临床试验的重要参与者。理论上说，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临床试验的受试者，但既要满足试验的一些身体指标，同时还要对临床试验有着正确的理解和认识，且具有一定社会责任感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受试者。
参与临床试验必须完全是自愿的，而且，在试验过程中是可以随时退出的，请注意可以是没有任何理由地随时退出。
而在参加试验之前，您一定要充分了解试验的目的、药物、过程，特别是受益和风险，经过慎重考虑、知情同意，才能正式进入试验。
另外，每一项临床试验都有严格的入选、排除标准，满足这些标准的患者（健康志愿者）才有可能入选临床试验，成为一名受试者。比如若已知某种药物只针对某种基因突变阳性的患者才有效，那么在临床试验筛选阶段的入选标准就是这一基因突变阳性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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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问
”
参加药物临床试验有风险吗？
任何医学活动都有风险，就连日常生活也有风险：吃饭（暴饮暴食会引起胰腺炎）、走路（一不小心崴了脚或是摔伤了）、睡觉（清早醒来脖子疼得不能动的经历估计很多人都有过）都有风险，临床试验当然也有风险。
有些风险与药物的作用机制有关，例如抗凝血药必然有可能带来出血的风险。
有些风险和药物剂量有关，例如小剂量只吃一片可能没有问题，但大剂量连续服用就会有副作用了。
还记得电视剧《琅玡榜》中皇后诬陷静妃给皇上吃的浣葛草有毒的桥段吗？皇帝调查研究后说“太医院的太医们计量过，要想用浣葛草来毒朕，那她每天要熬一整屋子的草，来给朕喝才行。”
是不是看完后心中默念“皇上英明”？这就告诉我们“一切脱离剂量谈毒性都是宫心计！”
有些风险和患者本身的身体条件有关（这个也叫个体差异），不同的人对同样的药物会产生不同的反应，正所谓“吾之蜜糖，汝之砒霜”，例如：大多数人用青霉素都没事，但有个别人会发生过敏性休克；有的人吃某种降压药会引起咳嗽，而另一些人会出现浮肿。
风险的大小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不良反应发生率很高，但程度很轻微，绝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有的虽然非常罕见，但可能是致命的。即使严重程度相同，还应该因治疗目的的不同而被不同对待，例如：用药后的严重白细胞减少，对于治疗癌症的化疗药物很普遍，也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对于一个降压药，这个药物恐怕就没人会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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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问
”
参加药物临床试验会有获益吗？
参加I期药物临床试验的健康受试者是不会从中获益的，他们的参与完全是为医学发展和社会需要做贡献的志愿行为，因此应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此处应该有掌声）。
参加药物临床试验的大多数患者，是有可能从新药使用中获益的，对于目前没有任何治疗办法的疾病，这甚至可能是患者唯一的希望。当然，处于研究阶段的药物，疗效和安全性还不确定，因此获益也是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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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问
”
参加药物临床试验，谁来保护我的利益？
每个药物临床试验都有不同的风险和获益，由于参与者不尽相同，因此体验到的风险和收益也不同。但药物临床试验每个环节的设计都会最大限度保障受试者的安全。
首先，药物临床试验一般均会在医疗条件非常好的研究型医院进行，参与的医生护士也均为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在设计研究方案时，他们就会依据权威的专业知识，把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并在整个试验过程中，竭尽全力保障受试者的安全。一旦发生严重不良事件，会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和处置，并按照非常严格的上报程序，报告给监管部门和伦理委员会。
“伦理委员会”是专门用来审查和监督临床试验的机构。他们由很多与研究不存在利益关系的医/药学专家、律师、伦理学家和来自社区、患者的代表组成，负责审批临床试验能否开展并监督临床试验过程中受试者的权益是否得到保护，可谓是受试者的“娘家人”。
一项临床试验，无论有多么好的科学性，如果受试者的安全和权利得不到保障，伦理委员会则不会批准，后续研发也就不能相继开展。且在临床试验过程中，若发生损害受试者权益之事，伦理委员会会随时叫停。
其次，每一个发起临床试验的药企，都必须对试验过程中发生的与试验有关的受试者健康损害问题负全责。研究医生会对这些损害给予积极妥当的治疗，治疗费用均由药企承担或由所购买的保险承担，当需要按照法规进行经济补偿时，药企也必须承担。
最后，药企是不会轻易开展人体试验的，一定是在实验室和动物身上进行了足够的验证，对疗效和安全性均有十足把握时，才会开始临床试验。原因很简单，除法规对开展人体试验有严格的准入要求外，临床试验太贵了，每一项临床试验的投入都是天文数字，平均一种新药的研发可能要花费80亿美元以上，并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因此药物研发厂商对受试者的纳入是慎之又慎，他们绝对是希望新药对每个受试者均安全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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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问
”
为什么临床试验需要大家的参与？
为推动医学发展，临床试验需要各种不同疾病背景、年龄、种族和民族的参与者，来帮助验证哪些药物是有效的。新药从实验室发现、开发到第一次用于人体试验，再到批准上市，需要倾注大量的工作和资源。
我们可以用最伟大的科学家、最先进的设备以及数以亿计的资金来进行研究，但是如果没有人去参加临床试验，就好像作战只有飞机、坦克而没有士兵参与一样，试验将无法进行，医学将停滞不前。
总之
最后，我们想说，药物临床试验的整个过程中，研究医生、药厂、各级监管部门都对临床试验有极其严格的管理和监督，为的就是保障受试者的利益不受侵害，也为了保障从临床试验中得到的宝贵数据真实可靠，如果出现临床试验数据造假，视情节严重程度可能会受到严重的刑事处罚。因此药物临床试验是在科学、伦理和法规的保障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阳光事业！
如果没有药物临床试验的进行，可以说就不会有任何新药和新的疗法造福于患者。参加药物临床试验的受试者为全人类的健康作出了贡献，是值得尊重更是应该得到最大保护的人群。临床试验是新药研发的必经之路。为了推动医学的进步，需要全社会的参与并提供帮助。
如此看来，您还会觉得参加药物临床试验的受试者就是被当作“小白鼠”吗？
关于新药临床试验我们暂且谈到这里，如果您需要有更深入地了解，可在下方互动区留言，我们会尽己所能解答大家的疑惑。
致谢
本期《协和医学杂志》健康科普行动专栏
主创 郑昕 王维聪 白桦
作者简介
来源：协和医学杂志
丨编辑：刘洋 赵娜
丨审校：李娜 李玉乐 董哲
丨监制：吴文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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