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食：立春，从春盘习俗看古人的春节健康蔬食

1255年前的立春日，诗圣杜甫寓居夔州（(kuí）今重庆奉节县），这时杜甫已经是55岁了，安史之乱已经过了好几年。立春日的杜甫在他乡见到了春盘，不禁回想起来在两京（长安和洛阳）时立春日的岁月，那时两京正是鼎盛之时，每当立春，高门大户把青丝韭黄盛在白玉盘里，经纤手互相馈送，以尽节日之兴。

放下杜甫惆怅的心情不说，杜甫的诗却为我们展现了古人立春日的一个重要习俗：吃生蔬菜切成的细丝做成的春盘等食物，而在古代传统春节初一或立春是不吃肉的，这与我们今天春节大鱼大肉的饮食习俗大为不同。

1

立春的节日习俗

立春为二十四节气之首，在中国的农历中一般处于正月，立，是“开始”之意，意味着计划；春，代表着温暖、生长。立春在中国人精神世界里更代表了希望、未来、美好生活的开始。

立春往往在春节的前后，以农为本的中国人历来重视春节和立春，民间有迎春、打春、咬春、踏春等习俗，其中打春也叫鞭春、打春牛。

古代立春时节，父母官带着百姓在城东郊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用鞭子抽打用泥糊的春牛，寓意提醒农夫们开始准备春耕了，不要再享乐了，以此来迎接春天的到来。立春期间，古人除了打春，迎春，人民还用各种蔬菜做的春盘，品尝馈赠亲友，俗称咬春，以食物迎接春节。

2

古人吃春盘的习俗与蔬食的关系

据考证春盘的习俗源于汉代，汉代崔寔的《 四民月令》里说：立春日食生菜，取迎新之意。

春盘与六朝元旦的“五辛盘”也有一定联系。故春盘或亦称辛盘，五辛盘中盛有五种辛荤的蔬菜，如小蒜、大蒜、韭、芸薹、胡荽等，中医角度看，五辛供人们在春日食用后发五脏之气用的，与我们今天不少地方吃的饺子火锅蘸料有点类似。

唐宋之际，陆上和海上的丝绸之路进一步兴盛，一些蔬菜沿着丝绸之路进入中国，丰富了中国人的食材，也成为春盘的内容。唐代，立春之日有食春饼与生菜之俗，饼与生菜以盘装之，即称为春盘。

到了宋代，春盘的蔬菜内容极为丰盛，苏轼的诗作中更是有“青蒿黄韭簇春盘”、“喜见春盘得蓼芽”、“蓼芽蒿笋荐春盘”等描述，可见“春盘”是蓼芽、蒿、笋、韭等菜蔬的集合。

到了明、清之时，于春饼、生菜外，兼食水红萝卜，谓能去春困。

可见，古人的“春盘”见证了中西方的蔬菜文化交流及变迁。

3

古人的“蔬食”智慧

可能会有朋友疑问，在古代，南方立春吃到新鲜蔬菜应该不是难事，但是在冰封千里的北方，又如何吃到新鲜的蔬菜？

实际上，早在秦汉之际，智慧的古人已经利用温泉、温棚等技术生产出了反季节蔬菜。在《汉书》中记载：“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相比而言，古代温室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是一件高能耗、高耗费的事，但是在一些地方利用自然的温泉水种植蔬菜的成本更为低些，唐诗人王建《宫前早春》诗里说：“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唐代为宫廷种植反季节果蔬“内园”，便是通过引进温泉热水，创造适合蔬菜生长的温度，从而在冬季种植出新鲜的蔬菜。

为了在冬季吃到新鲜蔬菜，民间的办法则更加简便低成本，南北朝时北魏农学家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将用于贮藏菜蔬瓜果的地窖为“荫坑”，其“藏生菜法”为：“九月、十月中，于墙南日阳中掘作坑，深四五尺。取杂菜，种别布之，一行菜，一行土，去坎一尺许，便止。以穣厚覆之，得经冬。”荫坑不仅可以贮藏蔬菜，而且葡萄、梨、苹果等瓜果均可秋贮冬食。这种方法储藏的效果非常好，“须即取，粲然与夏菜不殊。”

由此可见，古人立春日吃到丰富的新鲜蔬菜也并非没有可能。

4

贵阳美食“丝娃娃”与古人“春盘”遗存

幸运的是古人立春日吃春盘的习俗在今天不少地方依然保留得比较完整，我曾在贵阳工作时常吃的特色的美食“丝娃娃”就是古人“春盘”的文化遗存。

贵阳的“丝娃娃”也叫素春卷，是当地的一种常见的地方传统名小吃，在今天贵阳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能看得见。每当外地朋友来贵阳，我都会带着朋友去吃丝娃娃。

丝娃娃吃起来脆嫩，酸辣爽口，开胃健脾。春饼是用大米面粉烙成的薄饼，薄薄如纸却只有—只手掌那么大，将蔬菜丝切得极细，红、白、黄、黑等各种色彩相间，有一二十个品种之多十分漂亮，可谓蔬菜大会。

吃的时候将春饼卷入萝卜丝、折耳根（鱼腥草的根）、海带丝、黄瓜丝、炸黄豆、脆哨、糊辣椒等。因形状颇似产房里初生的婴儿被裹在“襁褓”中，因此俗称丝娃娃“。贵阳人吃丝娃娃，还少不了注入酸酸辣辣的汁液，这蘸水就是丝娃娃的精髓。丝娃娃虽然是素食，但朋友一次可以吃十几个还不过瘾，可见”素春卷“的健康美味。

5

健康蔬食：过一个健康的春节

回到今天，日益富裕起来的人们在春节已准备丰盛的大鱼大肉作为富裕幸福生活的象征，有些地方还忌讳春节吃蔬菜，认为会带来贫穷。在这种日益高脂肪、高蛋白、高热量的春节饮食”习俗“变迁中，很多人”每逢佳节胖三斤，因高血压、肠胃疾病而住院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人们却依然乐此不疲。

古人的立春吃春盘的习俗为现代人过春节提供了一个健康的饮食方案：多吃蔬菜，以蔬食替代肉类等高脂肪、高蛋白、高热量食物，合理饮食，减轻脾胃的负担，分享给亲朋好友，同时更要提醒自己不要沉湎于节日之中，要开始筹划新的一年的计划了。

作者：常竹青

来源：何以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