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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楸帆:用科幻致敬逝去的故乡

蝌蚪五线谱 2016-05-17

   料、北回归线的日光和汗水……

  《荒潮》是青年科幻作家陈楸帆的一部长篇力作,在本次评选中荣获第四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长篇金奖。我们从这部佳作中撷取一段后记。在这段饱含深情的文字中,可以窥见作者成长以及创作的漫漫历程。

  回想起来,告别父母来到北京,也已经过了十二个年头了。

  对于北京这座大气、方正、金秋短暂、拥堵、文艺氛围浓厚、污染严重、智力密集、多元化与趋同性并存(此处省略形容词无数个)的巨型城市,我从期盼,到习惯,到想逃离却发现无法脱身,十二年一轮回,而父母两鬓已斑白。

  我并不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事实上,我不后悔生命中走出的每一步,正如乔布斯所说的:“人生就是将点连成线。”只是,我越来越怀念故乡的味道,母亲烧的菜、柏油路面的蒸气、海水浸泡过的头发、名为“金不换”的某种植物香料、北回归线的日光和汗水……我通过梦境频繁地穿梭于北京与故乡,或者通过飞机不那么频繁地回到地理上的家乡。尽管在家里我也不怎么开口,但我的存在本身似乎便是带给父母最好的礼物。

  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年过而立的我却深切感受到另一句古话——“近乡情怯”。十二年过去了,似乎只有父母的恩情和舌尖上的味道是不变的,而故乡的其他一切都变了,变得与这个国家里其他成百上千个高速发展的城镇一样,污染、拥堵、浮躁、拜金、不安全感……光鲜崭新的外立面包裹着千篇一律的建筑,而童年的记忆随着一个个巨大的“拆”字化为废墟,消弭在烈日与暴雨下。

  但我怀念它。

  我去过这世界上许多座城市:旧金山、纽约、芝加哥、柏林、巴黎、阿姆斯特丹……它们最让当地人引以为豪的并不是任何新近诞生的事物,而是遥远的、老旧的、由父辈们口耳相传的历史,或者说,集体记忆。

  我曾以为自己近乡情怯,身在远方便能割断那方水土,也曾鄙夷过家乡的陋俗人事,却从未深究其中的根源和因由。如今我走得越远,却感觉离家越近。血脉二字,如今才得其真味,叶仍在梢,心已归根。

  就像俄罗斯某个斯基说过“寻找家园,和住在我们的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不是一回事”。我的故乡已经从这个物理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它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代表了一段不可磨灭的时光。

  于是,在2011年的春节,我跟几个家乡的发小吃饭时立下宏愿,我要写一本以家乡为背景的小说,而且要把你们都写进去。当然,我没提正反派以及人物最后下场的问题。我觉得还是给他们一个惊喜为好。

  我开始收集资料,构建大纲,甚至用FreeMind软件建起帮助整理思路的脉络图,把点点滴滴的思绪和灵感火花编织其中,像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是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我希望它尽善尽美。

  我还记得是在2011年9月15日写下《荒潮》的第一行,当时身在北京。之后稿子的第一部分伴随我游历了半个欧洲,2012年回到北京,继续利用上班之余的闲暇写作,并最终在8月7日完成第一稿。

  这是我初次尝试驾驭这般篇幅的文字,这一过程令我感觉无比奇妙。有时我感觉进展无比艰难,有时又似乎毫不费力,有时我仿佛看到了笔下那个不完全虚构的未来岛屿的细节与纹理,有时又像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操纵着我的手、我的脑,让人物投入表演着我未曾料想到的狂野故事。

  这种创造世界的满足感,让我深深迷恋、上瘾、不安,仿佛僭越了神的职责,在灵光闪现之间洞悉了世界的真相并非存在于感官界面,而在于想象力的缝隙中。

  这种想象力并非是无中生有,它来自我过去三十年间的生活与阅读,来自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来自恢弘终极的亚瑟·C·克拉克和刘慈欣,来自冷峻迷幻的威廉·吉布森,来自精确锋利的科马克·麦卡锡,也来自心怀悲悯的保罗·巴奇加鲁皮和充满前瞻性的凯文·凯利。我用我的方式,或明或暗地向这些大师致敬,感谢他们的作品为我的人生所带来的喜悦与洞见。

  于是,就有了你们面前的这本处女作,它并不完美,却包含了我最真诚的爱。

  我希望用文字去描绘的未来图景,庞杂、精妙、充满质感与细节,有时甚至繁复得有些过分,我努力平衡信息量与故事节奏之间的平衡,传达出我所信奉的“科幻现实主义”美学风格:它可以是粗粝、肮脏、阴暗的,也可以是精致、华美、明朗的,就像一面哈哈镜,它所折射出的,是源于现实的光,只是要更加刺眼。

  刺痛双眼,这便是我希望《荒潮》能给读者带来的体验。

  这是一座用文字和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不存在的故乡”,它不仅仅属于我,也属于每一个热爱、怀念并追寻自己故乡的人。

责任编辑:李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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