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的突破：第三次抵消战略与韩国未来的防务

　　[知远导读]本文原载于新美国安全中心2016年11月发布的报告《朝鲜半岛的突破：第三次抵消战略与韩国未来的防务》，作者系新美国安全中心亚太安全项目的克罗宁、李松晚1。原标题为The U.S.-ROK alliance and the third offset strategy。文章主要探讨朝鲜可能会如何发展自身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或构成精确武器挑战，以及美国重视第三次抵消战略可能会对其对朝鲜半岛的延伸威慑和力量投送产生什么影响。

　　一、第三次抵消战略和朝鲜

　　2014年11月，国防部宣布国防改革将是重要的优先事项。通常被缩略为“第三次抵消战略”，此次改革的核心目标是要应对远程、精确打击系统扩散所产生的消极后果。正如国防部长黑格在发布这一倡议的演说中所讲的，国防部“寄希望于我们国家无与伦比的创新能力。”2鉴于前沿部署的美军和“无与伦比的技术和作战优势正在受到越来越多的挑战”，3黑格部长还为此次改革行动增添了紧迫感。黑格部长称，“曾经是先进国家独有的先进武器的扩散，使得众多国家的军方和非国家行为体都可以得到，从极具挑衅性的朝鲜到恐怖主义组织，如基地组织和真主党——都是对美国及其盟友的明确威胁。”4

　　尽管国防部长指出诸如朝鲜的较小的无赖国家也加入到这一竞技场，但他也明确表示第三次抵消战略的重点是应对其他大国，表明大国之间的竞争将再度出现。黑格指出，这一现象一定程度上是由美国持久的反叛乱行动推动的，将美国的关注重点从亚洲和更加高端的军事威胁转移开来。在此期间，俄罗斯和中国一直在新一代飞机、海底作战、一系列反舰导弹和空对空导弹领域进行投资。另外，莫斯科和北京还集中精力在网络和外太空领域大力发展，升级电子战。

　　黑格部长认为美国必须扭转在安全领域正在缩小的技术差距，千万不可放弃全球领导权。他表示，力量投送能力的缺失会严重损害美国的利益。“对美国赢得未来战争能力的质疑可能会削弱美国威慑这些国家的能力。”最后，黑格称美国将会使驻军处于更大的危险中，担心大规模的伤亡会削弱美国为共同防御采取行动的政治意愿。

　　第三次抵消战略是一个呼吁保持美国军事优势的号角。目标是通过技术创新和作战改革以使美国的军队相对于潜在的对手保持领先地位，这些对手正在快速获得拒绝它国介入和在数百英里之内调遣部队的精准手段，如果不是数千英里。

　　新的抵消战略承认精确制导武器越来越普遍，美国长期的军事优势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第三次抵消战略试图利用美国在现有系统中的数量优势和新一代系统中的质量优势。但是据黑格部长所言，第三次抵消战略的重点是“帮助确保美国军队能够在一个精确武器遍布的世界成功地作战。”7

　　美国在武器能力和精确度方面的优势并非一夜之间获得的。另外，美国过去的军事优势的核心要素目前是美国潜在对手制定国防战略和规划的核心。8但是美国非常机敏，已经做出调整以适应与此前精确武器作战相关的技术领域的军事挑战。第三次抵消战略是继冷战时期为了对抗苏联的常规军事优势提出的倡议。

　　20世纪50年代，美国在核武器方面的优势增加了一倍，以抵消对西欧产生威胁的苏联常规军队。70年代，因莫斯科已经获得核平等地位，此前的抵消战略和延伸威慑都失去效力。卡特政府时期，国防部长布朗发起一项发展远程精确打击能力的行动。由此发展的国防力量旨在抵消苏联的优势。在一篇旨在帮助新美国安全中心思考第三次抵消战略及其对亚洲未来军备竞赛的影响的论文中，肖恩·布里姆利（ShawnBrimley）认为“可能会面对使用精确武器和作战网络的对手是全球军力平衡的重大变化，这些对手会经常或偶尔与我们进行竞争。”9正是这一挑战推动着美国提出第三次抵消战略。

　　在亚太地区，任何关于第三次抵消战略的讨论都会立刻提到中国崛起。北京快速推进军事现代化及不断增加的技术实力会从根本上拒绝美国部队进入东亚和西太平洋，也会拒止美国所有的前沿驻军自由地进行演习，尤其是在中国的三海附近——黄海、东海和南海。中国因发展导弹和其它系统所具备的这些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也适用于更小的国家（如朝鲜），尽管是在较小的范围。

　　本文主要探讨朝鲜可能会如何发展自身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或构成精确武器挑战，以及美国重视第三次抵消战略可能会对其对朝鲜半岛的延伸威慑和力量投送产生什么影响。诚然，考虑到这一点很重要，即反介入/区域拒止是抵制外部干预的战略目标，这一战略取决于各种能力的组合，包括形势、地理和行为体。相比之下，第三次抵消战略主要是一项投资战略，而不是军事战略或作战概念。但是投资决定能够产生新的作战概念，就像美国在70年代的投资产生了“空地一体战”概念。另外，除了可能会对美韩同盟应对半岛的系列突发事件产生影响外，第三次抵消战略也可能会促使同盟为更广泛的地区提供安全方面的公共产品。本文以此前旨在扩大美国的盟友和伙伴国网络、加强亚洲内部的安全关系的研究为基础，缔造适应性强的、分散的防务能力，以应对各种事件。10总之，第三次抵消战略对应对朝鲜威胁、加强延伸威慑、支持同盟在域外的行动所产生的影响是本文也是本书的三条主线。

　　二、第三次抵消战略投资

　　2017财年预算及国防部高层官员发表的众多演讲证实了第三次抵消战略的一些最显而易见的要素。美国如何利用防务开支将美国军队改革成一支能在精确武器遍布的世界作战，对能够在所有作战领域使用精确武器的对手占上风？11为防止新一届政府做出重大改变，国防部计划在5年内投资180亿美元，2017财年为第三次抵消战略的倡议留出超过35亿美元的预算。12

　　专家指出第三次抵消战略投资的六大领域：反介入/区域拒止、制导武器、海底作战、网络和电子战、人机合作、作战模拟及提出新的作战概念。13正如一位防务分析专家所指出的这六大领域中的优先事项，2017财年的预算包括约10亿美元的反介入/区域拒止开支、精确武器和海底作战分别是5亿美元。另有3亿美元用于网络和电子战、约2亿美元用于人机合作、1.55亿美元用于作战模拟和提出作战概念。14

　　国防部两个独立的部门带头推行第三次抵消战略：战略能力办公室（StrategicCapabilities Office, SCO）、防务高级研究项目组（Defense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DARPA）。15前者负责重新评估现有的计划、以相对低的成本提高能力，后者负责研发新一代技术。

　　然而，第三次抵消战略不只是保持技术优势，也要保持充足的军队。国防部决定划拨近5亿美元用于增加美国的精确武器库存、完善SM-6防空导弹和“战斧”反舰巡航导弹、为空中无人机和水下无人机提出大量的概念。

　　因为第三次抵消战略的投资内容大部分没有公之于众，评估用于第三次抵消战略技术开发的秘密开支水平也很重要。估计第三次抵消战略中的180亿美元预算中有60亿美元用于发展秘密的军事能力。16这一秘密计划的大部分工作极有可能是制定应对普遍存在的精确制导武器的反击措施。诸如磁轨炮和定向能武器的新技术可能是国防部第三次抵消战略秘密投资的一部分。在一个或更多的领域取得技术突破可能会实现，但是意识到这一点也很重要，即使是众所周知的“游戏规则改变者”也可能会是现有体系的强化剂。

　　这些高端投资更有可能是针对中国和俄罗斯，而不是朝鲜。但是技术应用却是同等重要的，尤其是平壤正在对很多类似于反介入/区域拒止计划进行投资，这是大国军械库的特征。且不说朝鲜要努力获得一整套导弹，包括陆基、海基洲际弹道导弹，平壤同时还在研制精确制导武器。如，朝鲜最近进行了300毫米火箭炮试射。朝鲜最近还试射了KN-02 Toksa反舰弹道导弹、延长了KN-01蚕式导弹的射程、展示了KN-09反舰巡航导弹。如果核武器是从战略和心理上对美国可能的干预进行的反介入/区域拒止措施，朝鲜的精确制导武器的进步就可被视为更具作战动能的、思想上的反介入/区域拒止措施。17

　　三、朝鲜的安全挑战

　　了解朝鲜的军事威胁要从评估领导层的目标开始。作者认为金氏家族的首要目标不是政权生存，而是维护朝鲜半岛按平壤的条件进行统一的可能性。这一终极目标是领导朝鲜的三个金氏独裁者的政策基石。在金氏家族看来，统一的主要障碍是美国。因此，提升统一可能性的前提条件是美军撤出朝鲜半岛，无论是通过和平条约（削弱美国维持前沿驻军的政治意愿的信息战），还是通过外交手段在美韩之间制造隔阂。

　　朝鲜在面对自身军队应对第三次抵消战略的需求时，采取一些非对称手段以弥补与美韩在核及常规武器方面的差距。的确，自1953年“停战协定”签署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平壤早期的行动主要是心理抵消措施，目标是美国公众对介入朝鲜半岛的意愿。金日成旨在1962年获得政治抵消战略，当时他提出“四大军事路线”——全国人民武装化、全国土地要塞化、全军干部化、军事现代化。通过展示冒险与韩国打一场全力以赴的战争所失远大于所得，这一抵消战略的底线是阻止美国的干预。

　　为通过武力抵消美国的影响，朝鲜也制定了一系列发展先进技术的计划，共同构成平壤最新的抵消战略。这一观点在韩国陆军退役中将In-bum Chun撰写的第三章中得到进一步阐释。在目击了美国几十年的作战经历后，朝鲜至少得出两个结论：一、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与美国竞争；二、但是没有核武器和导弹的国家（如伊拉克、利比亚）会为美国进行军事干预创造一个便利的环境。美国的经济规模如此庞大、美国的公众舆论如此容易为一项事业进行集体声援、美国的空军对任何对手而言都是如此强大。因此，In-bumChun将军认为朝鲜发展化学、生物、放射性与核威慑性武器就是相当合乎逻辑的决定。

　　在回应朝鲜带来的这些高科技威胁时，韩国政府实施“创造性国防”战略。创造性国防与第三次抵消战略的一些基本概念非常类似，被界定为“国防发展的新范式，通过新的国防价值观以便用创新、科学和技术将所有的国防活动融合在一起。”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