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工程师金达的中国往事

科普中国-科普融合创作与传播 2021-06-24

　　出品：科普中国

　　制作：王斌

　　监制：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

　　如果你去过北戴河，也许会在海边的一所公园附近看到一个叫“金达”的外国人的雕像。金达是英国铁路工程师，曾在中国工作了30个年头。他不仅与北戴河这个避暑胜地的发现有一段渊源，更与中国铁路的早期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先生初入铁路行业时，就曾在金达手下工作过。

　　金达雕像

　　（来源https://www.sohu.com/a/345318902_670895）

　　关内外铁路总工程师

　　金达（Claude William Kinder，1852-1936）出生于爱尔兰，金达的父亲曾在爱尔兰的一家铁路公司工作，后来去了香港和日本。金达未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17岁时去了俄国圣彼得堡的一家由德国人经营的机车厂学习铁路工程。后来借助父亲在日本的关系，金达在日本做了四年铁路建设工作。其后的一次上海之行，成为了他一生的转折点。

　　彼时，中国各地都在兴办洋务，正需要大量洋工程师。1877年冬，金达来到上海寻找工作机会，通过两位英国工程师的引荐，结识了日后的老板——开平矿务局总办唐廷枢。次年，金达来到唐山开始为开平矿务局工作。开平矿务局是由李鸿章倡议开办的，主要为北洋海军、轮船招商局和天津机器局供应所需的煤炭。

　　为了解决运煤问题，1881年金达奉命主持修建了一条10公里长的唐（山）胥（各庄）铁路，是为中国自办的第一条铁路。金达设想这条铁路日后将成为更广大的中国铁路网的组成部分，因而坚决反对为节省费用而采用窄轨，他坚持采用1.435米的标准轨距。这是因为，统一采用标准轨距有利于铁路线之间的相互连接。金达的这一决定，对中国铁路日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此后，中国绝大部分铁路都沿用了这一标准轨距。

　　金达还指导中国工人利用废旧矿井设备，造出了中国第一台蒸汽机车——“龙”号机车，亦称“中国火箭号”。起初，清政府担心铁路机车会惊动皇陵，只准用骡马拉车运煤，直到第二年，才准用机车牵引。

　　1886年，开平铁路公司（后改为中国铁路公司）成立，金达被任命为总工程师。此后将近20年里，唐胥铁路断断续续地向芦台、塘沽、天津、山海关、锦州、奉天（沈阳）展筑，称“关内外铁路”（后改称京奉铁路、京沈铁路）。

　　英国工程师金达

　　（来源：[英]皮特·柯睿思. 关内外铁路. 北京：新华出版社，2013. 9. ）

　　金达与詹天佑的往来

　　1881年，唐胥铁路建成通车前三个月，一百余名留美幼童被撤回国内。这些留学生中，除两人外，其余均未大学毕业。这两人中之一，就有刚从耶鲁大学土木系毕业的詹天佑。回国后，遵从清政府的分派，詹天佑在福州船政学堂和广东水陆师学堂度过了7年的学习和教学生涯，1888年，他奉命北上天津，开始投身于铁路事业。

　　詹天佑最初在金达手下任帮工程师，主要负责天津至塘沽铁路的铺轨工程。后来，铁路向山海关展筑，1892年铁路修至滦河，河流下游水宽流急，河床泥沙淤积。金达最开始将滦河大桥工程承包给了英国人，英国人失败了，而后日本人和德国人也相继失败，最后，金达将滦河大桥工程交给了詹天佑。詹天佑采用了“气压沉箱法”成功解决了滦河大桥打基础的难题，这是中国铁路桥梁史上首次使用此建桥方法。经过数月努力，滦河大桥按期竣工。

　　京张铁路建设时期的詹天佑

　　（来源：京张路工摄影，耶鲁大学图书馆藏）

　　1905年，直隶总督兼督办关内外铁路大臣袁世凯调派詹天佑主持修建（北）京张（家口）铁路。金达同当时大多数西方人一样，并不相信中国人能够成功。他曾对詹天佑直言，该线路关沟段的困难程度“大大超出他的料想”，尤其是隧道工程，由于中国缺少控制地下水的设备，必须采用外国包工，并建议用出价低的日本包工。詹天佑则明确告诉金达，中国不会用外国人。

　　尽管对此持怀疑态度，金达仍对京张铁路的建设始终保持了关注，且京张铁路修建时，需从关内外铁路及其附属的唐山机车厂购入或租借修路材料和机车车辆，因而詹天佑与金达常有书信往来。

　　1905年8月，金达致函詹天佑，对詹天佑确定的穿越八达岭的方案表示赞同。这个方案就是著名的“人字线铁路”，它通过延长线路的方式来降低线路坡度，同时缩短了八达岭隧道的长度。1907年10月金达参观了京张铁路工程后，写信给詹天佑表达了欣喜之情：“亲爱的詹先生：我们到南口访问时，蒙你厚意的接待，谨函致谢。你正在进行卓越的工程，而且极为经济，这应该极大地归功于你和你的同人......但愿不久后能再去看你。当你已有2英里的1/30坡道的路线时，我们可对我们的机车车辆进行试验。谨致最良好的祝愿，并致谢意。”

　　可以看出，金达此时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怀疑态度，对詹天佑表现出了钦佩。1909年9月，京张铁路全线竣工，此时金达已经离开中国。

　　铁路之外的金达

　　1879年，金达娶了19岁的日本女孩玛丽阿萨耶（Mary Asaye）为妻，玛丽是一名六级武士的女儿。他们在天津的英国领事馆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当时，有一定身份的英国人与其他种族的人通婚是不被英国社会认可的。金达姐姐也写信表达了震惊，并恳求弟弟不要生混血孩子。玛丽与金达相伴了35年，直到1914年患癌症在英国去世，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

　　1893年，金达在山海关以南30公里的北戴河勘测铁路线时，发现这里的海滨地带景色优美，是个绝佳的避暑胜地，遂在此建了最早的度假别墅。此后，越来越多外国人来此建别墅，还修建了一家旅馆。北戴河作为度假胜地的名声也由此传扬开来。

　　结语

　　同当时来华的其他外国工程师一样，金达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到帝国主义围绕在华利益的争夺中。由于他所担任的中国铁路公司总工程师这一职位的重要性，金达不得不多次面对来自俄国、德国等其他国家的工程师欲取而代之的挑战。1909年4月，57岁的金达退休回到英国。铁路公司的欧洲工程师们筹钱为他买了一架自动钢琴，唐山机车厂的近六十名中国高级职员制作了一个“龙”号机车模型，并寄到了金达在英国的家。

　　为了表彰金达为中国铁路事业所作的贡献，1891年清政府授予金达头等第三双龙宝星；1905年又赏给二品顶戴。1900年英国为金达颁发了圣米迦勒与圣乔治勋章。1931年，金达受到南京国民政府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