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到底能不能吹电风扇？

　　吹风扇，有危险？|图虫创意

　　作者 | 祝叶华

　　热是人们对夏天最直观的感受。炎炎夏日，空调和风扇哪个更好？长期以来，空调因为空调病的流行而被诟病，许多追求自然风的人选择了电风扇。但此前有研究发现，高温的日子里，用错电风扇或许更危险。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件事最近又出现了反转：最新的研究强调，对使用电扇的担忧，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根据的。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怎样才能正确合理利用空调和/或风扇进行降温？

　　热浪对人体的影响

　　热浪天气已成为全球性的问题，与地震、台风一样，持续的高温也是一种自然灾害。

　　2021年7月，发表在The Lancet Planet Health上的一项研究发现，2000~2019年，在全世界范围内每年有超过500万人死于高温或低温，相当于每10万人中死亡人数增加74人，占全球总死因的9.43%。并且，当前的全球气候变化情况，还将使这一趋势变得更糟。

　　在此背景下，了解热与生理如何相互作用，对科学家、医生和公共卫生管理人员，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温度调节是人体重要的生理功能之一。人类是恒温动物，不管体外环境温度如何，人体内的各种机制总是使其核心温度保持在37℃左右。

　　对任何人体来说，在高温下保持37℃左右的稳定核心体温都是一个挑战。

　　体温升高后，心血管系统会调整心率和血压来补偿机体脱水，并开始将更多的血液从核心部位输送到皮肤，容许皮肤汗腺通过汗液蒸发降低体温。肾脏系统小心地调节体内的水和电解质平衡，以避免进一步脱水。大脑继续承担着它的使命，向人体发送信号(如口渴、疲劳和温暖)，敦促我们喝水、退到凉爽的地方或脱掉衣服。

　　当这些途径还不足以控制体温的时候，人体的核心温度会持续升高，这会导致疲劳、虚弱、头晕、抽筋、肿胀、恶心，甚至昏厥。尤其是当核心体温上升到40℃时，就会发生中暑，中枢神经系统和各重要器官开始功能失调或失灵。

　　高温可导致死亡风险。|图虫创意

　　大量的科学证据显示，过热会对人类健康产生有害影响，导致从抑郁症到心脏病等各种疾病。在炎热的天气里，出汗是最有效的降温途径。但如果汗腺被“堵”，汗液不能有效排出的话，人体的温度调节机制就会失效。

　　高温天气应该如何选择降温途径呢？

　　天热了，电风扇和空调哪个降温更好呢？

　　几个世纪以来，电风扇一直被视为降温的不二之选，直到空调的出现，才撼动了风扇的江湖地位。

　　近年来，电风扇的名声甚至变得有些“不堪”，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许多主要公共卫生机构都建议，在超过35℃的日子里不要使用电扇，因为这些装置会吸走皮肤的汗水，加剧中暑，尤其是老年人。

　　在讨论电风扇和空调的选择前，我们首先应该知道，热浪天气其实包括湿热和干热两种类型。它们都会给人体带来危害，但两种热浪天气的降温途径却大不相同。

　　目前学界得出的较为一致的结论是：风扇在潮湿的环境下工作效果好，因为它们有助于加速皮肤上汗水或水分的蒸发。但当天气干燥时，风扇的工作原理就像烘箱一样，它其实是在用更多的热空气吹干身体。

　　从生理学上分析来看，当气温飙升到高于皮肤温度时，身体和空气之间的交换就会发生变化，热量不是从体内散去，而是从更热的空气中开始流入体内。但是，决定在高温天气下使用风扇是否安全，应该考虑整体气候条件，不仅仅是温度，湿度、风力都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

　　2019年发表在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上的一项研究记录了12名健康男性在不同热浪天气下的生理反应和体感舒适度。几天的时间里，12名研究对象经受了两种类型的热浪，每次两小时：炎热且干燥，相对凉爽但非常潮湿（实际热量指数更高）。

　　结果发现，在炎热且干燥的条件下，风扇会升高机体核心体温，增加心脏负荷和受试者的热不适感。然而，在炎热且潮湿的环境下，风扇则降低机体核心体温，减轻了心脏的热相关压力，同时提高了受试者的热舒适性[2]。

　　过度干热时，电扇会变成“烘箱”，引起身体不适。|图虫创意

　　所以实际情况是，空调和电扇各有它们的好处和缺点，一刀切的建议并不科学。

　　2021年6月Lancet上发表的一项研究，也在助力电风扇打翻身仗，直指此前对电风扇的担忧没有根据。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使用模型来创建温度和湿度的组合，以观察三组人在什么情况下使用风扇会加剧热应激：健康的年轻人(18-40岁)，健康的老年人(65岁及以上)，以及服用抗胆碱能药物(一种用于治疗帕金森病和其他疾病的药物)的老年人。

　　选择这些年龄组是因为，老年人和服用抗胆碱能药物的人的出汗较健康人更少。该研究得出结论认为，在世界上大多数地区，除了那些生活在极端炎热和干旱地区的人，年轻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推荐使用风扇。。

　　从2007年到2019年，模型显示，在北欧大片地区、美国东北地区、加拿大、南美洲所有地区和东南亚大部分地区，年轻人和老年人可以安全地使用风扇。只有在异常干旱的地区，比如中东和美国西南部，以及异常潮湿的地区，比如印度北部和巴基斯坦，才不建议使用电风扇。

　　此外，该研究指出，空调会直接或间接地导致大量温室气体排放。而相比空调，电风扇运行所需的能量要少30到50倍，从而大大缓解了电网的压力，降低了停电风险，它们还具有大幅减少碳污染的潜力[3]。

　　所以，吹风扇还是吹空调，因人因地而异，它是一个综合评价和选择。

　　热浪夺去生命，气候变化让情况更糟

　　科学家们表示，随着全球变暖持续，预计热浪会成为一种新的气候常态。它会突破地区或国家的阈值，在世界某些地区越来越频繁地发生。

　　最近几周，美国和加拿大海岸都遭遇了破纪录的高温，造成巨大人员伤亡。随着更多数据流入，这些数字还可能会进一步上升。

　　一项最新研究发现，全球超过三分之一的热致死亡可以归咎于气候变化[4]。大量的科学研究表明，气候变化使热浪持续时间更长、温度更高、发生热致疾病的可能性更大，也更危险。

　　气候变化不是未来的事情，而是当下的事情，它已经在以非常显著的方式影响我们的健康。之前的研究表明，特定的气候变化引发的热浪会导致更高的死亡率。比如2003年造成至少3万人死亡的欧洲热浪，和2010年造成近1.1万人死亡的莫斯科热浪。热浪的破坏力可能是深不可测的。

　　热浪袭击之下，人们在海滩避暑。|instagram

　　极端高温最明显的影响是它迫使人们打开他们的电风扇和空调。在凉爽的空气中，可以感觉到内心的混乱正在消退，但更多的电力也意味着燃烧化石燃料，意味着更多的二氧化碳排放。

　　此外，用于冷却空气的人为制造的空调内部化学物质氢氟碳化物(HFCs)是超级温室气体，在捕获大气热量方面的能力是二氧化碳的3000倍。随着全球变暖，对空调的需求将迅速增长，其全球变暖的影响后果也是巨大的。

　　空调不仅耗能大，化学污染也更大。|图虫创意

　　那如何解决这一连串由热量引发的混乱呢？最明显的手段就是：停止燃烧化石燃料。但由于我们显然不会很快生活在一个零碳的世界，所以增加空调机组的效率、适当用电风扇代替空调，或者采用电风扇和空调协作降温，来降低总温室效应是更加可取并且易于实现的方法。

　　有人会质疑这些应对途径解决不了气候危机，但如果采用更环保的简单方法就可以让我们“冷静”下来，减缓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步伐，那我们也不妨试一下。至少不用再将电扇妖魔化啦。

　　参考文献

　　[1] https://linkinghub.elsevier.com/retrieve/pii/S2542519621000814.

　　[2]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 (2019). DOI: 10.7326/M19-0512.

　　[3]https: //doi.org/10.1016/S2542-5196(21)00136-4.

　　[4]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58-021-01058-x.

　　审核专家：汪茜 解放军总医院第三医学中心主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