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推馍：清明传统面食背后的故事

　　每到清明节和寒食节，除了扫墓祭祖、踏青出游这种共通的习俗之外，各地还有不少具有地方特色的风俗，比如南方人会吃青团，而晋文化地区的人们则会吃另一种食物——子推馍。

　　子推馍发源于山西，在长时间的流传发展过程中，在各地逐渐形成了不同的形制，就连名字也有“子福”、“子物”、“子柱”、“子垂”、“指望”等各种变体，不过它们本质是相通的。 

　　子推馍（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子推馍的外形非常别致，看上去就像是盛装打扮的馒头，通常都是成套的，有一个较大的“总馍”，再搭配几个小馍，每个馍又分为面团和面塑两个部分。

　　子推馍的面团比常见的馒头要大，有些地区大馍的面团要用十二两白面，代表一年十二个月，面团中间夹入枣、核桃或者豆子，面团蒸好后顶上还要放一个鸡蛋。面塑又叫面花，是用白面手工捏成的装饰物，造型多姿多彩，活灵活现，有的是花鸟鱼虫、文房四宝，有的是上古神兽、十二生肖。每种面花都各有来源和说法，比如：蛇、蝎造型是祈求先祖庇佑，去除五毒，而龙凤造型则寄托着子女成才的美好期望。

　　子推馍制作过程比较繁琐，通常几户人家会聚在一起大量制作，孩子们在一旁帮着母亲做，耳濡目染，这门手艺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了。

　　在制作子推馍前一晚，需要先做好面团发酵，揉面时要加入碱面，这样可以中和面团的酸性物质。面团和面花会被分开揉制，面团讲究柔软蓬松，而面花则偏硬，更易于捏出造型。捏好的面团需要加温进行二次发酵，然后就能上锅蒸了。面团一般需要蒸几十分钟，而面花则只需要蒸几分钟。蒸子推馍时，还会附带蒸制“子推燕”等各种小巧的燕雀造型的面花。

　　做面花是最考验手工的活儿，想要娴熟制作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面花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制作时使用的工具五花八门，剪子、镊子、锥子、甚至梳子、酒瓶盖等都轮番上阵，做出基本的造型后，再用红豆、黑豆、绿豆、胡萝卜来装饰，并用红绿色为主的食用色素上色。

　　各式各样的子推馍（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吃子推馍时也有讲究，不能加热，也不能用刀切，只能用手掰着吃。子推馍有男女之分，有的地方以形状区分，男人要吃圆形的，已婚妇女吃条形的，未婚姑娘则要吃抓髻馍；有的地方则按照面花装饰区分，男人一般吃带有蛇、虎等装饰的馍，女人吃带有花朵装饰的馍，孩子们吃的馍装饰则更为灵活可爱。

　　如此独特的食物和风俗是如何起源的呢？据民间的传说，子推馍的由来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春秋战国，那时晋国有一位名为介子推的大臣，他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名士，身上有着“割股奉君”、“抱树而死”等不少传奇故事，子推馍正是直接取自他的名字，连寒食节都是专门为他而设立的。

　　介子推曾追随公子重耳在骊姬之乱后流亡国外，相传在饥寒交迫之时，他曾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煮汤给重耳充饥。重耳得知后非常感恩，19年的逃亡生活结束后，成为一国之君的晋文公，想要给介子推加官进爵好好报答舍身救命之恩时，才发现性情清高的介子推早已辞官与母亲归隐绵山了。

　　晋文公率领一众人马赶到绵山，可是深山老林里要寻人哪有那么容易，于是有人给晋文公出了个馊主意——放火烧山，这样一来介子推母子肯定会被烟火逼出来，晋文公鬼使神差地听信了他，谁知这一把大火竟把大功臣介子推和他的母亲给烧死了。

　　介子推之死（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事后人们在一棵树旁发现了介子推母子的尸首， 晋文公深感悲痛，将介子推葬于此地，把绵山改名为介山，还为介子推修建祠堂，纪念他的高风亮节。接下来晋文公又下令介子推烧死之日应当禁烟火、吃冷食——这便是寒食节的起源。寒食节吃的馍就被称为“子推馍”，有种说法是子推馍的形状正是模仿了介子推坟墓的形状，以示对他的守护和怀念。寒食节在山西确立后，不断流传推广，渐渐成为一种传统风俗。

　　当然，这都只是一种民间传说，另一种观点认为寒食节起源于“改火”的习俗，即每到春季会熄灭上一年的旧火种，取新火种，为新一年的生产生活做好准备，这种观点少了些许传奇色彩，在民间流传也就没有那么广了。

　　不过寒食节和清明节又有什么关系呢？清明原本只是一个节气，是人们为了方便农耕，对时令物候的观察和总结，但由于寒食节的时间正好在清明前的一两天，清明节便渐渐融合吸收了寒食节禁火、冷食、祭扫的习俗。自隋唐时期起，清明节就与寒食节合二为一了，许多寒食节的习俗也成为了清明节的习俗。到了今天，我们在过节时也不会严格区分这两个日子的风俗。

　　子推馍在过去有纪念介子推之意，现在则更多地寄托着人们对祖先的缅怀之心和对小辈们的关怀之情。在有吃子推馍风俗的地区，子推馍的装饰越华丽，代表的感情越深重。除了自家人吃，子推馍也可以用来馈赠亲友和用于装饰，还有专门制作和贩卖子推馍的店铺和流动摊贩，每到清明节前期生意都会非常火爆。

　　在这些地区，与子推馍相关的习俗丰富多彩。有时人们会将面花后串联在一起，挂满屋内屋外，风干后可以保存很长时间；有些地方的人们在扫墓时会用子推馍作祭品，扫墓后把子推馍从坟头滚下，大家分食，以求获得祖先的庇佑；有的地区在子女出远门或者女儿出嫁的第一年会寄送子推馍和面花；有的地方会把子推馍赠送给师长，表达尊重和爱戴；还有一些地方，每到清明节长辈就会给家中每一个晚辈送上一套子推馍，这在当地表示老人们希望孩子们现在能尽孝道，等他们去世后也能去祭祀。

　　——————————————————

　　参考资料： 

　　1.姚美玲.晋南地区节日面食与历史传说考源——以煎馍、子福馍为例[J].徐州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第4期). 

　　2.段友文,闫咚婉.介子推传说的历史记忆与当代建构[J].民俗研究,2016,(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