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牛”也无妨果壳网 2015-10-13 |
现代交通工具虽然快捷便利,但也不免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当你被返乡的车潮堵在高速公路上动弹不得,当你因为恶劣天气不得不在机场等上十几个小时,当你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被挤得呼吸困难时,是否会羡慕古人一骑白马走天下的逍遥?
鲜衣怒马过长安
其实,古人出游骑马的历史远远不及乘车悠久。《太平御览》引《释名》说:“黄帝造车,故号轩辕氏。”大禹时代还有一位名叫奚仲的“车正”,即制造车的工匠,说明车的历史极为悠久。先秦两汉时期的中原人主要以马挽车,很少直接骑乘。正如《汉书》所载:“贵者乘车,贱者徒行。”对于当时的贵族而言,乘马车出行才是有身份的象征。
中原人骑马,大约是从游牧民族那里学来的。战国时,赵武灵王要求百姓“胡服骑射”,以御强兵,可见中原宽衣博带式的服装并不适合骑马,且骑乘主要见于战场,不会作为日常的出行方式。
到了唐代,随着胡服的流行和社会观念的开放,骑马的风气一时大兴。唐代朝廷仪制对马车有极其繁复的规定,光是皇帝所乘的车,就有玉辂、金辂、象辂、革辂和木辂五种等级。这些车舆一般只在典礼上使用,但唐高宗不喜欢乘大车,每到典礼,往往只乘轻便的轿辇。到了唐玄宗那里,干脆连轿辇也弃而不用,直接骑着马就去行礼。于是,骑马变成了比乘车更流行的出行方式,朝中贵族纷纷骑马出入长安城,连妇女也不例外。
唐代前期,妇女骑马还得带着“羃䍦”,近似于面纱,用来遮蔽面貌,不让路人窥探。但自武周朝之后,风气更为开放,妇人往往只带帷帽便可策马驰骋。天宝年间,受尽恩宠的虢国夫人更是不加任何冠饰,就坦然自若地骑马游春。马摇金辔,罗衣香浅,缓缓行过上林的似锦繁花,不知是何等明媚妍丽之景。
唐代画家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摹本,可以看到唐朝妇女骑马出行的盛况。
然而,宋代重文轻武,再加上疆域南移,良马愈少,骑马风气渐寝,鲜衣怒马过长安的景象,终究也只能留在那个繁红艳紫的盛唐了。
骑牛乘驴也无妨
骏马难得,以马拉车总显得奢侈。再者,古代社会等级森严,马车不是人人都能坐的。其实,早在西汉时期,宫廷贵族就已经开始乘牛车出行了。唐代虽然盛行骑马,但也乘牛车。杨贵妃姊妹就曾“为一犊车饰以金翠,间以珠玉,一车之费,不下数十万贯”(《明皇杂录》)。这里的“犊车”即是牛车,可见其地位并不低。
宋代,从宫廷命妇到平民百姓都坐牛车,所谓“雕车南陌碾香尘”,精致细巧的车厢前未必是翩翩骏马,更有可能是反应迟钝的老牛。牛车听起来虽然不够高大上,速度也较马车缓慢,但牛的负重较大,车厢可以造得宽阔些,行车也平稳,坐起来反倒比马车更舒适。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命妇王宫士庶,通乘坐车子,如檐子样制,亦可容六人,前后有小勾栏,底下轴贯两挟朱轮,前出长辕,约七八尺,独牛驾之,亦可假赁。”所以,宋代汴京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独牛拉的厢车,足可容纳六人,还能供租赁,可算是中国最早的“出租车”。
《清明上河图》中的牛车
宋代租赁行业发达,不仅车可以租,驴也可以租。作为骑乘工具,其实驴比牛、马更为实用。它速度比牛快,耐力又比马好,价格便宜,便于饲养,各种崎岖不平的道路都可以走,驴的性情也较马温顺些,骑起来更安全。陆游就时常租赁驴子出行,其《野兴》诗中有一句“闷呼赤脚行沽酒,出遣苍头旋僦驴”,《剑门道中遇微雨》又有著名的那句“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说明驴在宋朝是极常见的代步工具。
宋代女子也骑驴,但开放程度不比唐朝,一般要戴上盖头或是“羃䍦”以遮蔽面容。就算这样,骑驴终究也欠庄重,贵族妇女大多会乘轿子出行。
“轿子”是宋代才出现的称谓,在唐代一般称“辇”或“步舆”,因抬的方式不同,又分为“肩舆”和“腰舆”。顾名思义,“肩舆”就是由侍从扛在肩上行进,而“腰舆”则是侍从双手下垂,提着把手,将轿子的高度降到腰间。步舆在唐朝是极尊贵的事物,只有皇家贵族才能乘坐。武则天游万安山时,“以山径危,欲御腰舆而上,以王庆谏而止”(《近事会元》)。可见就连皇帝也不能滥用步舆,否则有劳民伤财之嫌。
不过,宋代经济繁荣,享乐之风愈炽,对于乘轿的禁令也渐渐放松。北宋初年,王安石还拒绝乘轿出行,认为这是极不人道的做法:“古之王公虽不道,未尝敢以人代畜。”但到了哲宗时期,已经有富家大户坐着四人大轿,大摇大摆地穿过汴京街市了。北宋后期,汴京还有专门出租轿子的店铺,依路途远近,价格从几十到几百文不等。
南宋迁都杭州,都城地面较为湿滑,不便骑马,朝廷于是正式将乘轿合法化,允许官员乘轿上朝,民间也流行起了新娘出嫁乘花轿的习俗。此时,还出现了封闭的“暖轿”以及通风的“凉轿”,无论风吹雨打,都可施施然端坐其中,顾盼自如,只苦了抬轿之人,难怪朱熹要痛呼:“自南渡后至今,则无人不乘轿矣!”
扬帆逆浪几舟船
无论是车舆还是轿辇,都只适合短途出游,若是长途旅行,最理想的交通工具则莫过于船,借着水流风力,可以实现“千里江陵一日还”,又能免去车马兼程之苦。古代造船技术发展很快,到了唐代已十分成熟。《唐语林》卷八记载,大历、贞元年间,有“俞大娘航船”,规模之大,简直能自成一座城镇,其中有街巷交错,“居者养生、送死、婚嫁悉在其间”。
日常出行的航船没有这么庞大,但至少能在船上吟诗作对,烹茶煮酒,比起窝在车厢里终日颠簸,显然要风雅得多。李白游三峡、下扬州,都是走的水路。春江涨绿,两岸群山翻滚如波涛,伫立船头,大唐的浮云长日尽收笔端。要是没有舟船,这世上该少了多少清辞丽句可供后人追思仰慕呢?
到了宋代,造船工艺愈发出神入化。宋徽宗遣使高丽,为了扬我国威,特地造了两艘“神舟”,长达百米以上,光是水手就需要数百人。船队起航之时,“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屈服蛟龙”,到达高丽时,更是“倾国耸观,欢呼嘉叹”(《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可以想见其规模之宏伟。
南宋时期,游西湖成了达官贵人们的新爱好,湖上的画舫游船亦盛极一时。有的形制精美,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有的轻便小巧,穿梭烟柳之间,自有一番情致。当时人们大多租船出游,每到花朝节、清明节,租船生意亦十分兴隆,价格比平时贵上不少,还得提前预定,才能租到合意的游船。据说湖上游船最多可达上百艘,两岸亦是游人如织,白堤、苏堤上“几无置足地”,其盛况想来不输现在的黄金周。
到了四月,俗传的释迦牟尼生辰之时,城中寺庙佛事大盛,湖上也会有专门的“放生船”,让善男信女们购买小鱼小虾,到西湖中放生。即便是冬天,富家大户也不会闲着,时常会雇一艘“玩雪船”,划到湖心去赏雪。租船行业兴盛,相应的服务也周到完备。许多游船上,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有什么额外需求,也可在租船时要求船家一并采买。船上时常备着饮食,还提供“外卖”服务,可以在岸上点了食物,让人乘小舟送上船来。
南宋夏圭《西湖柳艇图》中的游船
明清时期,扬州瘦西湖声名鹊起,湖上的游船行业也较宋代更为成熟。除了一般的画舫,还有专供女眷游览的“堂客船”,四面垂帘,内饰考究,连厕所都更精致些。湖上时常游弋着“沙飞船”,满载食材,有大厨常驻,为湖上游客提供饮食,还有一些小船如“陈胡子饼船”,专门兜售零食小吃。
此外还有“歌船”,为游客表演清唱、锣鼓、小曲、评话等节目。若是钱包够鼓,大可在湖上宴饮玩乐数日,不必下船。此时,许多画舫也有了名字,形成品牌,若是经名人题字,身价更高。如明代有一艘船名为“小秦王跳涧”,服役甚久,到了清代,已经破旧不堪,扬州八怪之一的李鱓戏题其名为“一搠一个洞”,居然也被做成牌匾挂在船上,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责任编辑:li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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