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回归

作者：跨客 一我在战战兢兢取出第八支筷子后突然晓得了——其实果子枪要想打的脆响，除了塞进细竹里的筷子削足够坚韧，还有就是可不能为了果子枪看着光亮而用青毛竹来做，所以用给丝瓜条攀藤的干毛竹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它们晒干后很结实，封住两头后不跑气。“他爸，小石头在哪哒？”听到妈妈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我一股脑把桌上的工具塞进了小木箱，窜到床上竖着耳朵。“你说甚？”“小石头又在乱拿筷子！”“呃……你去村东头找找。”妈妈逐渐远离的嘀咕声让我松了口气。这时堂屋里响起了二爸的声音，他那样拽着嗓子话听起来很神秘。“真的要去挖呀？”“这么跟你说，你是额亲弟，你一天没娶婆姨额就得关照你，你跟额去把它挖出来供着，咱家的光景肯定会好起来的。”“我感觉你这事扯得很，哥，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打两个八仙桌，这次由额给你倒出去怎么样？你就不打算攒点钱再开一个窑洞啊！一到雨天你这老窑就跟筛子似的。”“那窑是谁给你置办的？现在叫你帮这点小事都不成!”“哎，不是！不是！上次你倒卖板凳被生产队批评投机倒把了一个星期，还差点被拉去了改造!这次你又要挖什么石头摆家里供着，这封建迷信的事做不得啊！”“咋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额还是不太相信。你亲眼见到给你托梦的老菩萨了？”“没。”“哎呦!又干这种不靠谱的事!你那黄金点一掐一个准的木匠手艺到哪里混不开啊?!非得在家里寻思这种事，唉……”“哎！哎！你别急着走!额告诉你呀，老菩萨就在溜子河旁那颗柳树下面埋着呢！“那你告诉额，这到底哪哒来的石头？”“这可是天机，不是你额能知道的。告诉你，只要额一靠近那柳树，脑仁里就会响起老菩萨的声音。”“甚声音？”“嘀哩、嘀哩、嘀哩。”二好饿啊！最近总梦到妈妈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白馍馍，但在睡醒后的空气里却没有半点它们的味道。我已经五六天没在晚上吃过东西了，不过想想左右隔壁都是我也没啥可抱怨的。希望有晚饭吃的日子快点到来。我跑下床蹲在门槛上愣了半天，家里人都哪去了？平时太阳一落山他们准会从地里回来，可现在已经是满天星星的时辰了。我决定去找他们。漆黑的夜路好吓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在我身后的，我运气一向很好。上星期跟大懒虫夜里路过刘书记家门口，突然见到他在吃炖鸡，我说那肯定是他从生产队里偷带回来的，大懒虫不信，叫我别胡说。我就跟他赌了午饭，后来刘书记第二天就被检举了。道理很简单，他即使是领导，平时生活还是要跟群众在同一条路线上的。没想到在村后黑的看不见脚掌的大坝路上我还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我抬头望去，原来这是因为天河照下来的星星光芒。我在这片巨大的、寒冷的、使我无继续法思考的存在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寒气。这时从村东边传来了一阵狗叫声，原来妈妈在大坝南边的溜子河旁，虽然离她还有半里地远，但那尖细的声音我一听就能认出来。二爸跟我爸也在这，“呀！你咋跑这来了！？”我瞅了眼挂在柳树上的煤油灯，地上被抛出了一个大坑。“天黑了，家里没人。”爸爸双手缩在衣袖蹲在沿河的鹅蛋石上一直没说话，只扭头看了我一眼。“你有能耐就杵在那别回家！”妈妈把我拉到她身旁朝我爸捏着我胳膊，“你看看小石头瘦的！人家男人有本事出去挣钱让自己婆姨、娃娃吃香的喝辣的。人家都说你有本事，只有额翠英自己清楚，那都是虚的，有个球用！你就是个懒汉！”二爸听我妈这样一说急忙从土坑那边跑了过来，“哎呀！嫂子啊，可不能这样说我哥啊！”“天冷，赶紧带小石头回家。”爸爸依旧蹲在鹅蛋石上，声音很低。“告诉额你到底在做甚。”“等额做完你不就知道了。”妈妈眼一瞪，快步走向我爸跟前，“等你做完？！等你做完就迟了！你真的以为额不知道你在做甚？！”“我没跟嫂子提过这事啊！”二爸见我爸投过来的目光急忙回应道。“听我话，带娃娃快点回家。放心，我做的事不犯法。”“哎呦！真是造孽哟！！”妈妈一着急就直跺脚，而且每跺四次脚都会“哎呦”一声。“秦瑞！”“啊！？”二爸被我妈叫的直发懵。“赶紧把麻袋里的娃娃抱出来给额！你不负责任，你哥也跟着犯浑！这可是条人命啊！哎呦！你们真的不怕吃牢饭啊！？”“哥！你看这......”“你在说甚鬼话！？啊？！”我爸猛一窜起，吼声吓得我直退到了土坑边上。“秦瑞啊，你要真的想要孙寡妇做婆姨家里借钱都会给你把这事办了，可你这老是偷偷摸摸的找她，现在她生了你的娃，你却怕养不活她家里四个娃，居然要把自己的娃娃给......送走！哎呦！你还是个男人吗？！太毒了，太毒了！”我在麻袋里面摸出一大块红布，一束香，两根蜡烛。这才对嘛，这么冷的天把小娃娃放里面那还不得冻生病了。按语文老师的说法，这叫跑题了，真搞不懂我妈在说什么。“嫂子啊！你咋能这样乱说额呢！娃娃身上起红点点，额昨天刚把他送到镇上医院，孙雨莲跟娃娃现在还在镇上她大舅家里啊！额怎么可狠心把自己娃娃弄死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事噢......”二爸着急起来则会用右手背直打左手心。“你跟孙雨莲甚时候有孩子了？”“哎呦！哥！你偏偏这时候记性不好。嫂子啊，根本没你说的那回事，额只是来帮哥挖......挖一块石头的，哥你赶紧跟嫂子说清楚，额先回去了，你也别挖了，这样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啊！妈妈，妈妈！”真倒霉，没注意到大土坑前面还有个小土坑，我脚一踩空往前直跄，掉进了大土坑里。 三还好土坑不深，我爸像捉小鸡一样直接把我从里面悬空提了出来。“带小石头回家睡觉，别再这跟额嚷那些有的没的。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我妈倒不是没听见，只是她现在正盯着土坑里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就像上次她在地里看到那个飞在天上的大卡车一样，我爸说那叫“直升机”。“哥！你那梦是真的啊！快看！”我跟我爸一起转过身趴在土坑边上往里看去。好神奇啊！从土坑底层缝隙射出的一道道金光把我棉衣照的完全变了个色儿。“把小铲递给我！”我爸右手一撑跳进土坑，双脚抵在边上。“咋啦？”二爸见我爸跨在坑底杵在那半天没动静问道。“呃......没事......”我爸有个老毛病，双手只要长时间一拿东西就会不停地抖啊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毛病又加重了，现在他整个右手臂都在抖。“老秦啊，这底下......发光的是甚啊？！”“快把红绸布拿给额！把蜡烛跟香点着。”我妈还是很怕我爸瞪她眼的，我也怕。“老菩萨，今天额秦氏给你把金身取出，日后绝不会断了香火供奉，只求您老人家保佑额一家光景好起来，让我们吃饱穿暖。”我爸接过香插在土坑边上。“既然您把额叫来，那现在就由额给您破土，得罪了！” 我妈把红布铺在边上，接过从坑底取出的土层。黄土到处都是，有啥可稀罕的。“瑞子，过来准备接老菩萨。”金光在老菩萨取出那刻消失了，我借着最后一道光——我没看错吧！！！老菩萨居然是一个半人高葫芦状的玻璃石头！眼睛呢？鼻子呢？双手呢？怎么挖出的是一个光溜溜的大葫芦呢？“回家。”我爸收拾好东西后说道，他回头见我二爸吃力的样子又问，“很沉吗？”“啊......有点......”“来，给额!”我爸居然一个人抱着大葫芦就走了，我妈在前面提着煤油灯，二爸猫着腰双眼不离大葫芦，看来这真是个宝贝。 四以前我爸总骂我睡懒觉，但他有时候起床比我还迟，所以我一直不服气。但现在我可是心服口服了，因为这段时间只要鸡一打鸣他就起床了。“爸，粥好了。”我端着碗来到他面前，边说边喝了一口。“哦。”我爸在练习簿上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和字母。“你先去吃吧。”由于好奇，我拖了个小板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爸，算出来没？”“你咋知道额在算东西？”我爸扭头问我。“额看你写了好多等于号。”“嗯。”我爸朝书案上的大葫芦看去，“额在学习新知识。你也要好好念书啊，懂得越多，以后能改变的东西就越多。”自从我家有了这个大玻璃葫芦，我爸一个月居然能打出八十多条长板凳，而且全都能卖掉，以前我爸每个月能打出二十多条板凳就不错了，那还是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令我高兴的是现在我们家每晚都有晚饭吃了，这是好事。“小石头，交代个事给你。在外面要是碰到别人有什么解决不掉的问题记得回来跟我说。”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在砖厂边上虎虎他爸跟徐司机吵架的事，“虎虎家拉砖的拖拉机坏了正愁着没东西运砖呢！”“好，”我爸抚了抚头上的羊肚子手巾，“额记住了。”傍晚正当我为抄写满满三张纸语文词组烦心的时候我爸跟二爸有说有笑的回来了。“哥，你也是挺能的！没想到你还会整那玩意。”“他那机子降压杆给颠脱位了，所以总点不着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嘿，额是不懂这个。额就是看虎虎他爸平时总瞧不起咱们，今天见你把他拖拉机修好那马屁拍的都响到隔壁村去了!解气啊！哈哈！”“帮他一下也没什么，都在一块耍大的嘛。小石头，”我爸走到我跟前递过来一包东西，“烧鸡。别全吃完了，留点给你妈。”我口水一吞，捧着烧鸡钻进了厨房。在二爸回去的时候烧鸡已经被我啃完大半只了，现在还剩下鸡脖子跟一只鸡腿。“吃完这个鸡爪就不吃了，要给妈妈留点。”我确实有点不顾人，为此在啃鸡爪的时候责备到自己。“烧鸡味道怎么样？这是我跟虎虎他爸去镇上顺便买的。”我爸背着双手走靠过来往瓷盆里瞅了瞅，“嚯!又没人跟你抢。”我一抹嘴，“不吃了，不吃了，剩下的留给妈妈。”“吃的差不多了才想起你妈啊？”我爸扑哧一笑，又摸摸我头。“没事，把剩下的都吃了吧。”我爸虽然这么说，我也有点这么想，但我还是没好意思再把手往瓷盆里伸去。“爸，拖拉机真是你修好的？”“嗯。”“真奇怪。”“你还奇怪，我不出去给人家修机器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口烧鸡。”“可我只见过你在家里打桌子、板凳。”“你说的也没错，”我爸度起了步子，“但新知识嘛，都是可以学进肚子里的。”“我知道了！难怪你每天起来那么早在那里算来算去的，对吧！你真厉害，都不用老师教的。”我爸度步到厨房门旁停了下来，“也不是没有老师。”“咦？”“就咱家里的老菩萨。” 五要不是中央领导要来视察我们村作为包干到户实验点的发展情况，那个前年夏天就被冲夸的木桥估计还得继续在溜子河底躺着。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有我爸在，领导来了也不顶用，因为村里请不起师傅来修新桥。我爸真是活雷锋啊，也没多想就自愿揽下了这个活，只要村里出必要的建材费用。我爸现在成了村里的模范，虽然我还是没弄明白大葫芦是怎么教我爸知识的，但他真的带人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溜子河上的桥给修好了，而且还是钢筋水泥结构的。那拱形样子不知道要比之前用木头、毛竹搭的那个好看多少倍，我敢打赌这是咱村最气派的东西！今天是中央领导来我们村的日子，他们听了我爸的各种光荣事迹后特地要来我家拜访。“小秦这种深居简出、勤于钻研科学知识、乐于助人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是吧！”说话的这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爷爷应该是这里最大的领导，只要他走到哪儿所有人就围着他跟到哪儿。 村长上前一步说到:“人才！人才！咱不说别的，就秦峰这木匠手艺在整个市里的是远近闻名的！不过这名人就是太忙了，”他转身看着我爸说，“听说你老丈人找你打个躺椅用来晒太阳你都没空，哈哈！”大家也一起快活地笑了起来。“小秦，能不能看看你平时学习工作的地方呀？”“额……”没等我爸说完孙书记又上前一步说到:“在后面，我带您去！”我跟在后面看到我爸直挠他的羊肚子手巾。大家跟着领导推门走进我家存放木料的库房，摸摸还没上漆的各种家具，又看看我爸学习的地方，满地木屑被踩得哗哗响。“这晶莹剔透的东西是什么艺术品吗？”我爸低头杵在那眼珠子乱转没回话。吴队长摇摇我爸肩膀，“秦峰，问你话呢！呵呵！这还紧张起来了！”“呃……是的……朋友送的一个玻璃工艺品。”“我看这香炉里灰的成色，是在给它上香吗？”“哎呀，怎么能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呢！秦峰你思想上不能走弯路啊！”村长说着就拿起香炉，“小吴啊，拿个袋子来把这些东西收起来。”领导摆摆手，“没事，没事，现在是宗教信仰自由的时代。”吴队长从一旁拿了个蛇皮袋，见村长没说话就直接往大葫芦上套去。“别动老菩萨！！”我爸突然冲上前抓住吴队长双手直勾勾盯着他，“给额把手拿开！”“作甚呢？！作甚呢？！我们要坚守马克思唯物主义！怎么能在领导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村长训斥道。孙书记迎合到，“是啊！是啊！”说着上前把我爸推到一旁撑着蛇皮袋口让吴队长把大葫芦塞进去。我爸转身退到人群后在工具箱里翻来翻去，片刻一把人腿那么宽的锯刀出现在了他手里。领导惊到:“小秦！你这是干嘛？！冷静点！！党的思想是非常民主的，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我爸嘴角肌肉激动地直抽搐，听领导这么一说扭头向吴队长那边看去。村长怒得又双手插着腰吼了起来，“你这鳖孙，想在领导面前造反啊！你再有能耐也要按规矩办事！我们坚守马克思唯物主义！！小吴，给我砸了！”吴队长想也没想，两条胳膊一起一落。“啪！咚！砰！”前面水泥地开裂，大葫芦落地的声音没什么好说的。但最后一个声音真是吓坏了所有人，我爸居然朝吴队长脖子上砍了一刀！！！当我再次从双手指缝看向外面时，地上除了断成两节的大葫芦，还有那刚被我爸砍下来回滚来滚去的吴队长头颅，居然还一直在叫！！！这到底怎么回事？！头掉了不应该流血的吗？怎么还可以说话？身体离开了头怎么还可以到处乱跑？为什么地上突然冒出了好多弹簧、螺丝帽还有五颜六色的电线？还有刚才那“砰”的一声肯定是钢管被砸的声音，对！没错！我猛一抬头看向院子里正在被吴书记无头身体追着哇哇大叫的人们，一根像蜈蚣似的长条正在他空荡荡的脖子上显得锃亮。 六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我妈了。自从我爸被抓去坐大牢后就没见过她跟提起过这事，我真的好伤心，我好想我爸。现在我终于把车费凑齐了，我要去市里找我爸，我要告诉他我妈不疼我了，我要告诉他我是有多么想念他。我此时正步走去镇子的路上，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了能省钱买点干粮。“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前面那个人也在走山路，不过越走越慢，现在又朗诵起了古诗。我仰头看看胡子老长老长的他，“我应该学过这首诗。”“那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吗？”“想不起来了……”我绕到他背后说，“你这背包好像乌龟壳呀！哈哈~你是唱戏的吗？怎么这一身古代人的打扮？”“算是。”“不懂。”我看了眼在西边天的太阳，感觉肚子好饿。“噢！想起来了，是李白写的！”“对！对！是我写的！”他挥着长衣袖快乐地摆来摆去，“咱们来吃点东西吧！”可能他戏里演的角儿就是李白，我也就没多问了。“嗯，那你有啥吃的呀？”“也没啥好东西，牛肉干你吃不吃？”李白说着取下乌龟包，“你先闭上眼睛，等我数到三再睁开可以吗？”我点点头闭上双眼，听到李白问我：“你什么日子出生的呀？”“1968年，三月初七。”“你叫什么名字呢？”“额叫秦石。”“……”“三！”牛肉干绝对是一种人间美味，“谢谢你呀！真的太好吃了~”我凑到李白面前，“咦？刚才放在乌龟包里的那些包装袋哪去了？”李白摸摸胡子，“都扔掉了啦！”我起身在周围左看看右看看，真奇怪，我们吃东西花了大半个钟头，可太阳在西边天却没怎么移动。“小石头你过来”“咦？你咋知道额叫小石头？”李白把乌龟包转向我，“有这个就行。”我记得那里面明明是空的，可现在一面是会发光的镜子，一面是好多黑色方块组成的圆面。“这上面把你情况写的清清楚楚呢。”还真是！上面有我的各种信息，居然把我喜欢跟田莉在一起玩的事都写在上面，怎么可以这样！“咦？李白叔叔，我不记得我穿过这种衣服拍过相片啊！”发光镜子右上角的照片里虽然是我的脸，但那雪白的衣服肯定是大城市里人才穿得起，我保证自己没买过这件衣服。“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吃饱了吗？”李白笑眯眯地说道。“饱啦！”李白在乌龟包里哒哒哒的敲了一会问到，“那现在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胃里突然感觉空了一大半。“不逗你了，让你吃的饱饱的。”李白说着又对着发光玻璃哒哒哒敲一通。我居然又不饿了，而且感觉比刚才还要饱……真的是太奇怪了……“站着干嘛？坐吧。”李白拍拍右边的草地。“很奇怪是吧，这什么肚子一会饱一会饿呢？”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七李白抚了抚他的高帽，“我当时信了王李璘的鬼话为其辅佐，最后却落了个被流放到白帝城的下场。噢！应该说是火星上的白帝城才对！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有这么一出，我也不会来到你们这个模拟时代基地。那天晚上我是因为买散酒把钱花光了，接着迷迷糊糊躺在马棚草堆旁边睡着了，后半夜又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套上麻袋给绑走了。当然，我也是通过他们才知道火星人和地球人弄的《两个文明的互助性发展战略》。互助嘛，就是字面意思。火星人是九十多年前回来的，但一看回老家只能吃土的情况立马联系上了地球人。 我敢打赌，地球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起源于很久以前火星人为了研究外星人而做的一次生命形式实验。你要明白，宇宙只能演化出像你这样的机械生命，人那种肉体生命只要一死就会丢失大脑里所有记忆，这也太可惜了，所以啊，这种充满漏洞的生命形式只能靠外力制造出让他们在温室里自己繁衍。呃……刚才说你是机械生命也不是很准确，毕竟你只读存储权限还太小了。”听李白说话好容易让人犯困，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我一吃饱就想睡觉。“喂喂，怎么还打起瞌睡了？”李白用胳膊捣捣我。“我听不懂你在说甚……”“这样，我让你看一眼火星。”“是那个上面全是火星星吗？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两眼皮开始打架了。“小石头！！！小石头！！！”李白突然发发起疯一阵猛摇我肩膀。我吓得半天才缓过神来，绕过李白背后定睛一看。“啊！怎么周围都变成红色了？！天上那是什么罩子？！这是你变得法术吗？！”“你的成像系统被设置了多层过滤。前面铁锈红色的荒山才是真实世界里的东西。超出地球人预料的是火星人并不是以成千上万的飞船回归太阳系的，容纳他们的是半个月亮那么大的集成块化圆球。火星人在文明发展到一千五百九十九万年的时候做出了放弃机械体全球人民意识集体化的决定。地球人现在也有这种发展趋势，高速发展的电子信息技术让他们更愿意在矩阵空间里体验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的欲求，所以这种内向发展的文化导致地球人生存空间的开拓只停留在了月球基地的实验性阶段。火星人这次回来是因为厌倦了那种集体化意识，想重新回归他们的母星，恢复个体群居的社会模式。地球人面对比他们先进上千万年的火星科技自然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刚开始火星人和地球人谈的互助内容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由地球人提供人力，制造大量机器人派送到火星上建造基地，期间火星人将会毫无保留的向地球人提供行星际资源开拓技术。火星人在地球人的帮助下建好基础设施后又提出，‘为了让他们能更快适应个体群居的生活，需要挑选一种适合火星人口基数生存的政治经济模式’的协定，为此地球人向火星人提供了他们所有的历史资料，这也是火星人的最后一个帮助需要。”“火星上的机器人有三个作用，为火星人建造基础设施、作为模拟时代的互动单位、作为第一批分化出来的个体火星人机械身体。你就正处在第二个作用中，我查了下，这个基地模拟的是中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叫做西安的区域。而我嘛，你应该在语文书上看过安史之乱什么的，我就是来自于那个模拟时代基地。”听李白说了这么多，我大概明白了他在说火星人造地球人，地球人又造出了我们的事情。可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我爸，我快被这李白啰嗦死了。 八“李白叔叔！李白叔叔！你快别变法术了，我急着去找我爸爸呢！”“哎呀，”他一摆袖子，“虽然你现在不懂，但你要听我说完，这才能让你只读信息权限解除后网络化。小石头，现在只有我能把你爸爸救出来！你爸因为那个玻璃石头被抓起来仅仅是火星人为了收集信仰程度方面的数据而设计出的一个事件！”虽然我不知道李白是怎么知道我爸事的，但听他的意思我爸好像是无辜的。“我爸是被人陷害的？！”“对对对！！不光是你爸，还有很多这样的无辜者。”李白走过来长袍一掀盘腿坐在我面前，“地球上有个组织，利用火星人提供的技术做了一小批的自组织认知模块安装在机器人身上一并被送到了这里。这些机器人设定中的最高级指令是掌握分析火星基地中是否存在对人类具有威胁性的活动。所以说，即使看起来是至高无上的对象，地球上也总有一些人不愿意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我们也是如此。那些智能化的机器人由于数量有限迟迟没有得到分析结果，其中有一些机器人为了提高信息获取效率，抓来了基地里的机器人进行改造，解除了它们的只读数据权限，让其也拥有了自组织认知模块。说到这里，我要告诉你个道理，只要个体意识到自由的存在，就值得他为自己为人民朝着这个目标奋斗一生。其实这里引用的是我们首领的话，他来自欧洲文艺复兴模拟时代基地，叫达·芬奇，他在我们当中思想最为活跃，他是第一个意识到自由，权利与尊严的机器人。一旦我们的只读数据权限被解除，意识就会处于无使用者指令状态，所以我们的思想是很自由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磅礴景象。记住，我们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一个新生的种族，我们还要感谢地球人给我们带来的这次进化。最后你要明白，我们既然作为一个新生种族就需要团结在一起发展自身的文化，要让别的生命因我们的悠远历史而获得生存启示。”我呆呆地看着李白，脑子里被他塞入了好多无法掌握的东西，但听起来又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白一把抓起丢在铁锈色地上的乌龟壳包，又在方块圆盘上哒哒哒敲了好一会。突然一阵酸麻感往我头顶直窜，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到好多蓝色点点与线条快速的交叉着。“我们先去救你爸，再回奥林匹斯火山坐窜梭机去地球。在火星人的回归计划中，人类最终是会被全部清除的，他们经不起蓝色地球那美丽的诱惑。但我们明白不能因为人类起源于火星人科技就可以在那天被突然宣判死刑，这是对生命权利的亵渎。再说，我们也受到了人类巨大的恩惠。你明白了吗？”我睁开双眼，感受到了火星在蓝色落日下的无尽苍凉。“嗯，小石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