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怎么长了鸟翼？距今1.5亿年的新物种，福建有了发现

出品：科普中国

作者：张立召（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中国是世界上发现恐龙种类最丰富的国家，截止目前已经发现三百多种恐龙，其中在辽宁发现64种，内蒙古40种，四川33种，新疆25种……

但前几天，福建省也发现了第一只恐龙，实现了从零到一的突破。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只龙兼具恐龙和鸟的特征，是比恐龙和鸟化石难找一百倍的鸟翼类恐龙。

9月6日，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与福建省地质调查研究院在《Nature》杂志上报道了这个发现，并且将这只恐龙命名为**“奇异福建龙”，它是世界上侏罗纪最晚期和所处地理位置最南的鸟翼类恐龙。

奇异福建龙哪里“奇异”了，关于它的发现和研究有哪些故事，我们从这个成果中又能学到什么？

鸟翼类家族成员（图片来源：wikipedia）

什么是鸟翼类？

一般人对蜥脚类、兽脚类、鸟脚类，甚至暴龙类、鸭嘴龙类这些经常性的恐龙分类都能理解，但鸟翼类代表哪些恐龙呢？

鸟翼类是早期从兽脚类恐龙分化而来的一个演化分支，它们的形态已和现代鸟类非常相近，但嘴上还保持牙齿和翅膀上还有爪子。代表性成员是生存于侏罗纪晚期发现于我国北方1.6亿年前的赫氏近鸟龙，以及德国1.5亿年前始祖鸟。

福建龙与近鸟龙、始祖鸟不同的是，福建龙生活在南方，后二者生活在北方，并且在鸟翼类家庭成员中，福建龙的居住地最靠南。此外，福建龙生存年代距今1.48—1.5亿年，比近鸟龙、始祖鸟还要晚一些，接近到侏罗纪最晚期了。

奇异福建龙化石标本及骨骼素描图（图片来源：王敏供图）

始祖鸟化石标本（图片来源：柏林标本，H. Raab供图）

赫氏近鸟龙化石标本（图片来源：国家自然博物馆）

“奇异”的后肢结构

奇异福建龙股骨短，胫骨和蹠骨细长。

说白了就是大腿特别短、小腿特别长，并且小腿长度几乎是大腿的两倍，这个比例超出了目前已知的兽脚类恐龙。小腿长就跑步快，比如现生的鸵鸟，虽然不能飞，但打开翅膀跑起来很快。根据后肢比例粗算一下，福建龙的“跑分”比善于奔跑的伤齿龙、驰龙和暴龙类都要高，非常适合陆地上生活。

另外，水中觅食的涉禽类小腿也特别长，比如常见的鹤、鹳，所以福建龙也可能适合生活在浅水生态环境中。总之，奇异福建龙要么是能在地上跑的很快，要么是可以在水边闲庭信步。

福建龙（Fujianvenator）得分最多，表明跑的最快（图片来源：王敏供图）

镶嵌演化的骨骼形态

福建龙的骨骼呈现高度镶嵌演化的形态特征。“镶嵌演化”是古生物研究上经常用到的名词，祖先生物带着原始的特征，现生生物带着进步的特征，如果原始与进步特征在一个古生物身上同时出现，表明它身体各个部位分别演化，各顾各的，没有拉着手一起进步，这就是镶嵌演化。

比如，电影里的吸血鬼，犬齿（虎牙）特别长，但臼齿（磨牙）还是那么平，就可以说吸血鬼的牙齿具有镶嵌演化特征。因为对于人来说犬齿长是原始特征、臼齿平是进步特征，吸血鬼的原始和进步特征共存了。

回到奇异福建龙身上，它的镶嵌演化体现在：前肢与始祖鸟相似，腰带的耻骨和坐骨又分别具有伤齿龙类和近鸟龙的典型特征，后肢也像几种不同的恐龙积木拼凑出来的一样，这也是很“奇异”的。

化石标本的遗憾

福建龙化石标本的一点点遗憾是头骨缺失。头骨是化石生物最重要的部分，有了头骨，研究者可以得到更多线索，花费更多的时间，讲更多曾经发生的故事。

但现实中，头骨较身体其他部位骨骼更加难找，在野外考察工作中常常看到肋骨、肢骨、椎体或者捡到牙齿，但头骨不知所踪。最难找的头骨，蜥脚类恐龙应该算一个，比如马门溪龙，十几米长的身子，头骨还没有一个枕头大。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发现的建设马门溪龙、合川马门溪龙化石都没有头骨，当时为了完整装架，还借用了梁龙的头骨装上去。

但奇异福建龙的重要性太强了，即使缺失头骨仍然有不可估量的研究价值。如果以后野外发掘工作中能找到头骨，就又会是一次重要发现，福建龙的面貌可能被改写。

奇异福建龙和政和生物群生态复原图（图片来源：赵闯绘图）

缺少头骨，福建龙的复原图如何绘制？

福建龙化石没有找到头骨，复原图是怎么画的？答案是参考同属鸟翼类，始祖鸟、近鸟龙、晓廷龙标本都很完整，保存了羽毛痕迹，并且根据化石黑素体重建了近鸟龙羽毛的颜色。

所以，在这张很棒的生态复原图上，福建龙身披羽毛，顶着一个高高的头冠，绚丽多彩，与近鸟龙红色的头冠相得益彰。它脚踏刚捕获的离龙，张开拔丝的大嘴，宣誓猎物的归属。

图中此情此景，不远处的龟鳖类瑟瑟发抖，远处火山喷发，冒出徐徐烟雾，火山灰慢慢沉降在湖水里，形成了凝灰岩。凝灰岩埋藏了沉到湖边的生物尸体，最终形成化石。亿万年后，一支科考队手劈石板，提取化石周边的凝灰岩样本用于锆石U-Pb测年，得到福建龙生存的年代，距今1.48—1.5亿年。

野外发掘出的政和生物群化石（图片来源：王敏供图）

结语

南政和、北燕辽，互为犄角。侏罗纪晚期，我国北方燕山运动强烈，造就了诸多山脉与盆地。在辽宁、内蒙、河北三省交界处的盆地中，一个古老湖泊沉积地层中记录着一个曾经生机勃勃的动物群，活跃着赫氏近鸟龙、宁城树息龙、胡氏耀龙、热河翼龙、远古翔兽、天义初螈……，这就是北方的燕辽动物群。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1000万年过去，到了侏罗纪最晚期，我国南方地区受古太平洋板块俯冲，构造运动强烈，形成广泛分布的断陷盆地，并且伴随经常性的火山喷发。

在福建政和县地区的盆地，一片湖泊及沼泽沉积地层中，也记录了一群曾经活跃的生物，包括鱼类、龟鳖、离龙和鸟翼类恐龙等，我们今天叫它“政和生物群”。

南北这两个动物群，是我国仅有的侏罗纪晚期鸟翼类恐龙动物群，据此可以推测在南北之前还生活过很多类似的动物群，要我们靠时间和耐心去发现。

福建第一龙发掘团队合影（图片来源：冯文清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