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手捡的一片银杏叶，可能来自亿万年前

随着气温逐渐下降，银杏开启了一年中最华丽的篇章，从翠绿到金黄，用盛装演奏着节日的更替。很多人知道银杏古老而珍贵，却又因它遍地可见而不以为然。这一独特树种见证了旷古久远的历史，将数亿年的沧海桑田印刻在你随手捡起的每一片落叶中。

01 从繁盛一时到自成一纲，孤独的银杏经历了什么？

银杏最早出现在2.7亿年以前，且广泛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人们也从化石证据里找到了当年它很多的亲缘物种，可谓是当时地球上的“优势物种”。到了1.7亿年前的中生代侏罗纪，恐龙称霸于世，银杏类植物也达到鼎盛。

侏罗纪银杏化石。（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约1.4亿年前，白垩纪晚期，地球的气候变得干冷，被子植物出现，开始吞噬裸子植物的生存空间，成为大自然的新宠，而且发明了“一年生”这种近似耍赖的生活史——只在温暖的夏季开花结果，然后以种子的方式度过寒冷的冬天。之后，又经历了若干次的冰期，冰川运动带来剧烈的气候和地质变化，银杏类和其他的裸子植物一样迅速衰落，遭受了几乎灭绝式的危机。气温下降让银杏不断南迁，在最后的一次冰期，被压缩到今天中国的西南地区。

为何中国能成为世界上唯一可能拥有天然银杏的国家？这主要源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与其他大陆相比，中国的山脉与河流都是东西走向的，这与自北（两极）向南（赤道）的冰川运动方向是垂直的，给冰川的推荐带来了地理上的障碍，另外，西南地区的横断山脉行程较晚，形成了很多褶皱，这一道道山脉和河流形成了天然屏障，阻碍了冰川，让很多植物能够在这些山谷和褶皱中躲起来，得以幸存下来。

浙江天目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海拔1040米左右的悬崖峭壁上，一株万年古银杏正在秋风中摇曳着它那巨大的树冠。

图片来源：新华社

目前的野生银杏种群仅分布在我国重庆的金佛山、贵州的务川及广西的兴安、南雄。目前浙江的天目山保护区内一共有银杏大树254棵，对于其是否为野生种群，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浙江大学的学者经过研究，认为天目山极可能属于人工栽培。

02 走过两亿年的沧海桑田，自有强大基因密码加持

作为中生代孑遗的稀有树种，现生银杏是古老的银杏家族唯一幸存的成员，并忠实保留着亿万年前祖先的模样。寻找野生银杏种群并解读其“长寿”的奥秘，成为了科学家们不遗余力研究的方向。

2016年，中国科学家解码了银杏的基因组并发现，银杏的基因组经过了两次加倍事件，让其能够增加自己的防御机制并创造进化机会。基因加倍在生物体内比较常见，这就好比打扑克牌，两副牌放在一起，组成“拖拉机”（或者“同花顺”）的概率要大很多，三副牌就更容易了。加倍让基因的组合更多，更丰富，让基因多样性（遗传多样性）有了物质基础，体现在个体和种群上，就是变异多了，活下来的概率也就高了，如果再有了生殖隔离或者地理隔离，就可以形成更多的物种。

安徽千年古城安徽寿县孔庙前，两株参天银杏飘落，景色醉人。

图片来源：新华网

此外，银杏基因组中有非常多关于疾病和害虫的抗性基因。这些基因大多数都是重复的，从而使得银杏具有防御各种病虫害的能力。

时至秋日，你可能在公园、道路两侧甚至你家小区楼下，看到耀眼的金黄银杏，当你随手捡起一片扇形略带凹缺的银杏叶片，细数它的纹路和脉络，其实它与上亿年前的银杏叶片化石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形态变化。

03 保护物种的野生种群，任重道远

我们感叹于银杏强大的适应能力和抗逆能力，让其能够增加自己的防御机制并创造进化机会，跨越亿万年来到人类面前——可人类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通过引种栽培等手段，单一地“复制”着它们的唯一血脉。

目前，全世界包括国内的很多银杏都是浙江天目山的后代或者克隆体，这意味着你在大街小巷看到的银杏们，可能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近亲繁殖”导致其遗传多样性非常狭窄，一定程度上也就存在相当大的隐患，如果遇到病虫害或其他疫病，可能会全军覆没。另一个令人堪忧的现状是，科学家在野外监测时发现，许多野生银杏种群周边已经数十年没有实生幼苗和更新。

10月20日，摄影爱好者在甘肃省陇南市徽县嘉陵镇田河村内拍摄古银杏树。

图片来源：新华社

这也是决定银杏“濒危”地位的关键因素——因其种群数量少，遗传多样性单调，再加上断层现象，野生银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树种，并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划归野外濒危物种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今，依旧有大多数野生银杏种群并不在自然保护区内，人类活动范围不断变大，活动频率日益加剧，一定程度上也在威胁着银杏的生存环境只有保护好天然的银杏资源，才能真正保护这个古老的物种。希望这些生长千年的“公孙树”，能拥有更漫长的未来。

策划：阎冬

审核专家：国家植物园科普馆馆长，王康博士

出品：科普中国

监制：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有限公司、中科数创（北京）数字传媒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