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野外珍馐金不换——野苋菜

别称 | 苋菜、光苋菜，长寿菜功效 | 清热解毒，利尿
山林里的春天是清新的，那是其他季节所无法比拟的鲜活。野花争抢着在绽放，野草也不会败给野花。而野菜更是以它独有的味道，恰到好处地把春天送到餐桌。这时遇见的野苋菜，不是菜市场里的那种，而是大自然的馈赠。觅科宽属的野苋菜就这样不折不扣满足了百姓的味蕾。
一年生草本植物野苋菜不是稀罕之物，它长得与苋菜相似，小家伙矮身材，却以它的方式默默分枝。植株颜色是青色的，低调又神秘，而且煮熟之后也是青色的。它的叶片，像是艺术家，形态各异，有的端头还凹个小造型。它们或单独或成群，像小聚会一样在叶腋间窃窃私语，或是排成穗状花序，仿佛在对我说：“嘿，看我们多有范儿！”它的果实扁扁的，边缘还自带光环，像个小飞碟，成熟时脱落，带着种子环游世界。

野苋菜，又称反枝苋、长寿菜，分布极广，好像全世界都有。在中国只要土壤偏碱性都有它的身影，虽然不耐霜冻，但是却有忍耐炎热的特性，最喜欢的温度为23℃-27℃的环境。它有极强的适应性，能在各种环境中生长，它对水分的需求不苛刻，不耐涝，而耐旱。每当春雨过后，或在房前屋后，或在路旁场边，娇嫩的幼苗星星点点贴地而吐出芽孢。这时摘其嫩叶入馔，清香嫩滑，食之润口，可谓春季里一味上乘珍馐，使得野苋菜不折不扣成了百姓餐桌上的“常客”。
野苋菜也是蔬菜中的瑰宝，野菜中的上品。它含有丰富的营养素、蛋白质和脂肪，钙、铁、磷的含量颇高，更是贫血患者和骨折病人食用的最佳蔬菜之一。《全国中草药汇编》一书中，野苋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可以促进铁离子的吸收，有助于补血，称野苋菜为“补血菜”。野苋菜中含有多种氨基酸，尤其含赖氨酸，是人体所必需的，在玉米、小米、大米等谷物中赖氨酸含量极少，常吃野苋菜，可以互补，对人体的健康有益。
野苋菜是一种古老的蔬菜，看似不起眼的野苋菜，早在几千年前就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五月苋正当时，六月苋当鸡蛋，七月苋金不换。殷商时期甲骨文中就有“苋”字的古体字。《说文解字》首次将“苋”与“菜”联系到一起，释义“苋”为“苋菜也，从艹见声。”想来在汉代，百姓就知道野苋菜的食用价值。其实，“苋”的古音读为“汉”，湖北和四川两省如今还这样来读，这该是古音的遗留。古人把苋称为“篑”，辞书之祖《尔雅》说：“蒉，赤苋。”古人一直以“白苋紫茄”为珍馐。模棱间，把苋菜抬举到“采薇”的高度。事实上，珍之者别出心裁奉为美馐，鄙之者不以为然贬作草莽。
提及它就会想到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第五个儿子一一周定王朱橚。朱橚的名字中有“橚”字，其实就是草木茂盛之意。他不仅贵为王侯，还是一位医学家、植物学家，史书中关于他的记载并不多，但他的那本《救荒本录》让人津津乐道。这本书中详细记载了野外哪些野果、野菜、野花可以食用，还有如何食用。他在《救荒本草》一书中写道：“《本草》有苋实，一名马苋，一名莫实，细苋亦同，一名人苋，幽、蓟间讹呼为人杏菜。生淮阳川泽及田中，今处处有之。苗高一二尺。茎有线楞。叶如蓝叶而大，有赤白二色。家者茂盛而大；野者，细小叶薄。味甘、性寒，无毒。”朱橚认为野苋菜不仅是重要的食物，能救饥，而且还能治病。《本草图经》说：“苋有六种，有人苋、赤苋、白苋、紫苋、马苋、五色苋。入药者人、白二苋，其实一也，但人苋小而白苋大耳。”

植物的存在都有一定的价值，不管哪一种植物，都不会是无用之草，只是它们各自的价值不同罢了。野苋菜全草皆可入药，可以缓和止痛，可以收敛利尿解热，它的种子还能明目、利大小便、去寒热，它的鲜根具有清热解毒之用。唐代孙思邈《千金食治》、元代忽思慧《饮膳正要》、明代姚可成《食物本草》等均有记载。清代名医王士雄《随息居饮食谱》认为：“苋通九窍，其实主清盲明目。”书中还记载了一则医案：“尝见一人头风痛甚，两目皆盲，遍求良医不效。有乡人教用十字路口及家屋角边野苋菜煎汤，注壶内塞住壶嘴，以双目就壶熏之，日渐见光，渐得复明。”可见野苋菜“主清盲明目”之效尤为明显。相传，楚汉战争时，刘邦、项羽逐鹿中原，刘邦被项羽大军围困于河南荥阳广武山。时值夏日酷暑，汉军缺粮断水，士兵饥不择食，病倒一大片，军中缺医又少药，急得刘邦团团转。这时，一个伙夫采来一筐野苋菜，煮成汤让刘邦的士兵喝下。很快，士兵的病好了，且个个精神十足，拥着刘邦突出重围。刘邦绝处逢生后说：“赤苋，乃兴我汉家天下之菜也！”从此人们便称赤苋为“汉菜”。
听母亲说，她小时候的农村春天时青黄不接，有蔬菜吃很奢侈，外婆就擅长用野苋菜调剂餐桌。玉米面做成面条，面熟放入野苋菜，绿色的野菜与金黄的面条在热锅里相逢，倾听的外婆在视觉里都感受到美感。面与菜盛入碗中，加入农村自酿的大酱，看似简单，味道却醇厚。尤其炎热的夏季，黄面汤与野苋菜成为颜值和美味搭档。我央求过外婆也做这样的面，如今想想都唇齿留香。那应该是母亲童年的味道，母亲家乡的味道。

山村里长大的我，对野苋菜也有特殊的感情。野苋菜的生命力极强，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它的身影，只要有一棵野苋菜长出，次年就会长出一大片来，能采摘大半年。野苋菜最佳食用期是春天，采摘幼苗或嫩茎叶，用清水洗净，然后放入开水中，略微焯一下捞出后，兑入蒜汁和、醋凉拌，这可是浅夏时一盘清爽的美味佳肴，顿觉食欲大振，同时，一股扑鼻的香味瞬间萦绕小屋。野苋菜还可以烧汤，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做馅儿，似乎怎么吃都可以。小时候，在吃野菜的季节，野菜实在多，野苋菜已经不受待见了。但是，放学回家途中，碰到野苋菜是不会放过的，采回家把它斩碎煮熟了用来喂猪。即使开花了，猪也不挑剔的。
如今，生活在城里的人大多喜欢吃野菜，因为爱吃，且吃野菜时也不去计较成本，只顾及营养价值。于是，很多人瞄准野苋菜。野苋菜野生野长，在山林里一钱不值，而我为了吃到它，会驾车去采挖它。如今野苋菜可以人工培植，但是，野生苋菜与人工种植的野苋菜有很大区别，野苋菜的叶片上生有一些绒毛，而人工种植的苋菜的叶片上光光的，一点儿绒毛都没有。人工种植的苋菜一半绿一半紫红，下锅后会出红汤子，像添加了红墨水一样，吃的时候，心理都有了障碍。为此，野生苋菜依然具有诱惑力。去一次山林采回野苋菜，通常会采回很多，一顿两顿吃不完，就用开水焯过，在凉水里过一下，攥团去水，放进冰箱里冷冻起来保鲜，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吃。这样，野生的美味就不受季节的限制了。热爱美食是源于对生活的热爱，厨师分级别，但食材不分。每天吃着山珍海味并不意味高贵，往往在最边远闭塞的厨房里，才能尝到最好的人间味道。

野苋菜，一个“野”字彰显出它的重要，说明它是野生的，如今，野生成了优良自然生态的重要标志。如果某地野生的物种不见了，生态好坏可有待考证了。“礼失求诸野”，解决生态问题更得求诸“野”。野鸡，野鸭、野鱼，野鸟、野虫……当然，野草野菜也是标志。野苋菜还有一个优势，它不含草酸，不像菠菜中含有草酸，这不仅使菠菜带有一股涩味，还会与食物中的钙相结合，产生不溶于水的草酸钙，影响人体对钙质的吸收。野苋菜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它所含钙、铁进入人体后很容易被吸收，这就是它备受青睐的最佳缘由。
野苋菜有两怪，通常为“野”的青菜，纤维明晰，筋骨抖擞，骨络鲜嫩，肥硕厚滑，偏偏野苋菜反着来，菜农种植的刺苋菜，久煮不软，只因红汤水可以染米饭，否则很难被人接受，而野苋菜易煮，在《野菜谱》中见到一句话：“野苋菜，生何少，尽日采之充一饱。城中赤苋美且肥，一钱一束贱如草。”二怪是野苋菜不怕采摘，越采越多。采摘不久，它又会长出新叶来，而且植株个头越长越大，枝丫也越来越多，最后会成长成小树的模样，如果你找到一片野苋菜，经常去采摘，慢慢就会摘出一片“小树林”。（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