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科普中国
作者：秦亚龙（江苏省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南京中山植物园）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七月艳阳天，正值北京地区国槐的盛花期，穿梭在大街小巷，相信多数人心情都无法平静。街道两侧的国槐树上，不计其数的蚜虫们正在埋头干饭，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天飞“翔”，持续分泌“蜜露”。
国槐树下车顶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停在国槐树下的汽车，一天时间，车表面就落满了花朵和蜜露，黏中带着甜。步行时也会被这地上的蜜露黏着脚底，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而这些蜜源的始作俑者，就是蚜虫。
北京街道两侧的国槐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南方行道树蚜虫的危害
我国地域辽阔，南北方气候的差异也造就了行道树的选择不同，北方城市遭受国槐上蚜虫的“洗礼”，南方城市也会遭其他行道树上蚜虫的“普惠”，如黄山栾树。
黄山栾树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每年八月，行走在南京的多个街道，你或许会被眼前黄山栾树满树的金黄色花序所震撼。黄山栾树虽雌雄同株，但是雌雄异花，雌花雄蕊约为雄花雄蕊的一半长度，雄花无柱头，雌花有柱头且长度约为雄蕊长度的一倍。雄花授粉完成后纷纷凋落，给地面也铺上满地金黄。
黄山栾树凋落的雄花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黄山栾树的每个花朵上都有4枚花瓣，呈亮黄色，开花时花瓣反折，并分布在花朵一侧，花瓣基部的鳞片随着花开会从黄色变为橙红色。秋季蒴果成熟后呈红褐色，如串串灯笼挂满枝头随风飘荡，远远望去，甚是美观。
黄山栾树蒴果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然而，要享受黄山栾树带来的美，就先要“享受”它带来的“甜”。四月前后，黄山栾树上的蚜虫也会像如今国槐上的蚜虫一样，一边拼命“干饭”，一边持续“产蜜”，如果这时走在黄山栾树下，你或许就能感受到江南的“春雨”蒙蒙了。
什么是蚜虫？
蚜虫，是半翅目蚜总科昆虫的统称。作为草食性害虫，蚜虫常聚集在植株的嫩叶、嫩茎、花蕾、花序等部位上吸食汁液，因产生的蜜露富含葡萄糖和蔗糖，又得名“蜜虫子”。
所以说，蚜虫的蜜露对人类来说，没有实质性的危害。对爱车的影响通过洗车就可以轻松解决。苦就苦在骑行的打工人和环卫工人，可谓是甜蜜的烦恼。
卡通蚜虫
（图片来源：veer图库）
蚜虫的繁殖方式
蚜虫的寄主范围很广，除国槐外，杨树、柳树、松树、黄山栾树、紫薇、海棠、月季等城市绿化常用植物也都会受到蚜虫的危害。
而且，**蚜虫的繁殖速度还格外惊人，有的一年甚至能繁殖几十代，世代重叠现象突出。**虽说蚜虫可以通过有性生殖和卵生的方式进行繁衍，但它们还具有孤雌生殖的能力，即雌蚜虫无需雄蚜虫即可繁殖。更恐怖的是，有些蚜虫还未出生时，卵已经在雌虫体内发育，生出来就是小蚜虫，这在学术上称为卵胎生。当两者叠加，刚出生的小蚜虫有时已经是孕妇。
在夏季，当一棵植物上的蚜虫繁育速度超过植株的食物供给能力时，一些蚜虫品种在夏天还会繁育出带翅膀的雌性，从而迁徙到新的植株开始新一轮的繁殖。
蚜虫的危害
除了给人类带来影响外，蚜虫主要对植物造成危害，可以使植物叶片皱缩、嫩茎扭曲、生长点坏死等，甚至是整株死亡。
以国槐为例，如果近期大家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蚜虫主要聚集在国槐的嫩芽和花序上，密密麻麻布满，会导致国槐嫩芽和花序枯萎。蚜虫大量分泌的蜜露，持续滴落在周围植物的叶片或果实上，还会引起煤污病，影响其正常生长。
有时，一些蚜虫还会通过吸取植物汁液或刺激植物组织，导致植物局部细胞异常分裂增生，最终形成畸形瘤状物，也就是蚜虫虫瘿，进而钻入虫瘿中生长、繁殖或越冬等。
蚊母树叶片上虫瘿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蚂蚁“放牧”
蚜虫持续分泌蜜露，蚂蚁却乐于食用蜜露。有时，蚂蚁为了可以持续获得蚜虫蜜露，就会成为“牧蚜人”，在植株上放牧蚜虫。它们一边保护蚜虫免受天敌的捕食，一边采集蚜虫分泌的蜜露，于是二者形成了独特的“共生关系”，实现了双赢。
蚂蚁“放牧”（宿主：长柱金丝桃）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蚜虫也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Nature》子刊《Scientifuc Reports》期刊上曾发表一篇文章，指出蚜虫是唯一具有合成色素（类胡萝卜素）本领的动物，可以通过自身合成的色素进行光合作用，从而吸收太阳的能量。
在这一过程中，蚜虫合成的类胡萝卜素在角质层下呈两层分布，尽可能提升光能的吸收效率，并将这些能量转移至细胞内的能量工厂线粒体中，进而合成细胞能量即ATP分子，维持蚜虫的生命代谢。
研究还指出，蚜虫的身体颜色受温度、光照、种群数量和植物资源等条件影响，处于不适宜生境的蚜虫将变成绿色，体内也将合成更多的ATP分子，尽可能延续生命，等待适宜生境的到来。
蚜虫还会“共舞”
《Ecosphere》期刊上的一篇文章，首次记录了虫瘿中蚜虫的反捕食行为。文章中指出，在叶柄虫瘿中的蚜虫会通过同步“跳舞”，伪装成一个巨大的个体，恐吓并驱逐潜在的捕食者，有时还会一拥而上撕开捕食者的表皮。同时，这些蚜虫也可能通过一致的“舞步”实现小居群成员间的识别，就像老乡见面说方言一样。
蚜虫引起的杨树叶柄处虫瘿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参考文献：
1. Legan A W .First record of antipredator behavior in the gall‐forming aphid Mordwilkoja vagabunda[J].Ecosphere, 2022, 13(5).
2. Valmalette J C , Dombrovsky A , Brat P ,et al.Light- induced electron transfer and ATP synthesis in a carotene synthesizing insect[J].Scientific Reports, 2012, 2: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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