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古树名木,被誉为“绿色的国宝”“有生命的文物”,记录着时光的变迁,寄托着人们的乡愁情思,更延续着优质的长寿生物基因。一树具一态,一棵树就是一本无字天书,甚至是一座活生生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在生态环境、园林景观、历史研究、文化旅游等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本报今起推出“读树笔记”栏目,带你聆听古树“述说”的光阴故事。
中国地大物博,508.19万株古树名木,分布天南地北,像一个个人文地理坐标,立于深山、庙宇、宗祠、街巷、路旁或村落内外,跨越时空“树说”历史。岁月沧桑、文明历程、家国情怀,尽在其中。
万株千岁古树,挺立中国
松知秦历短,柏感汉恩深。
——明末清初·杜濬《古树》
树龄百岁以上即为古树。我国古树里有不少“千岁爷”。目前,全国树龄1000年以上的古树有10745株。长寿“第一梯队”中,松、柏、杉、银杏、苏铁等裸子植物居多,“南樟北槐”也是主力树种。
我国最长寿古树为5株树龄5000年以上的侧柏,皆在陕西。光听名字,就知来头不小:轩辕黄帝手植柏、保生柏、老君柏、仓颉(jié)手植柏和页山古柏。这些老祖宗级别的参天古柏,全程见证了中华五千年历史风云,且相伴至今。四川剑阁县翠云廊,保留着世界上最大的人工古柏林行道树群,也是一条“古树时空长廊”。
跟随古树溯游历史长河,一个个名场面在风中“复现”:楚灵王在蜡梅林中欣赏美人细腰,汉武帝登游嵩山封了三棵“将军柏”,潘安被一株青檀树所惊艳甘愿自贬为“檀奴”,六祖慧能在云浮国恩寺种下荔枝树,杨贵妃身穿石榴裙在华清池畔种下石榴树,欧阳修游太原写下咏诵晋祠周柏之句,国子监的监生们在梁武帝为儿子萧统种的六朝松下编撰《永乐大典》……
万水千山,走不出故乡那棵树
“树木是与语言文字、文物并行的人类的第三部史书。”
——当代·梁衡《树梢上的中国》
读树如读书,古树更如斯。
“一棵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为什么在此处活这么久?”——古树长存,本身就是一个博物命题,包含地理机会、物种特性、历史机遇和文化信仰等综合因素。
道听百遍,不如一见。博物学注重“在场”“在地”,甚至不用任何知识和言语,只要往古树下一站,认真地去感受、去观察、去体验,它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关于生命、关于自然、关于文化的那些最朴素也最深刻的道理。
有时,它们带你走进历史深处;有时,它们带你重返故乡。
回望我所遇见的古树,有一棵最特别。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江西景德镇赤棠村。村口,高阳许氏宗祠旁边,有一棵被雷劈后还顽强活着的900岁大樟树,乡人迎亲、送嫁、出殡、送葬,都要经过它。年复一年,大樟树“看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变成大人,变成老人。如果它开口说话,一定是用乡音。
每年春节返乡期间,我都会去看看大樟树。古树仍康健,年年发新枝。
(作者倪云系博物创作者、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