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萌宝——水母雪兔子

雪兔子在藏区也被称为雪莲，因（天山）雪莲久负盛名所以常被错认。雪兔子实指雪兔子亚属的植物，据《中国植物志》记载我国共有24种，其中15种为我国特有，主要分布于青藏高原及毗邻省区。这里要给大家介绍的水母雪兔子正是雪兔子亚属中的一种。

水母雪兔子为菊科风毛菊属雪兔子亚属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因其花序像兔子，苞叶像水母，通体密披棉毛而得名。该物种分布于我国的甘肃、青海（祁连）、四川（茂县、康定、稻城）、云南（德钦、中甸）和西藏（察隅、扎达、普兰等）等地区，生于多砾石山坡、高山流石滩海拔3 000～5 600米处。

如今，水母雪兔子在野外约3 000米的低海拔地区几乎难觅其踪。2013年，生态环境部联合中国科学院发布《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水母雪兔子的濒危等级为数据缺乏（DD），难以界定。2020年7月9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与农业农村部联合发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征求意见稿）中，新增水母雪兔子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

水母雪兔子的生活史水母雪兔子一生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乱石堆里几片不起眼的叶子，一般在每年的5月底性成熟时长出大量的叶子，规则地排成圆盘状，并在短短几个月的无霜期内形态大变，迅速完成生殖生长。到6月底，其“圆盘”中央会向上突起，长出直立的地上茎。到8月份，地上茎最大能长到20厘米高，茎干外披着羽状分裂的苞叶和浓密的蛛丝状毛。这就难怪其拉丁名的种间词是著名的蛇发女美杜莎。

水母雪兔子的花为头状花序，在茎端密集成半球形的总花序，为被棉毛的苞叶包围或是半包围，小花为蓝紫色，艳色有助于吸引昆虫为其传粉提高结实率。花凋谢后植株枯萎，有土黄色冠毛的瘦果会随风散播，借助天时地利种子得以萌发，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循环。

适应恶劣的流石滩生境水母雪兔子的生存环境多为流石滩，这种环境是雪线之下、高山草甸之上的一种砾石地貌系统，是强烈的寒冻风化和物理风化共同作用的结果。高寒地段强烈的紫外线和极大的昼夜温差，产生的寒冻以及热胀冷缩的风化作用，导致大块岩石不断崩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块，这些石块在重力和下部潜流的作用下，沿着山坡缓慢滑动形成扇形岩屑坡。由于碎石下面是雪线上冰雪融化留下的暗流，所以称之为“滩”。流石滩上植被稀少，植被的形态特征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多具有速生、叶片厚、根系发达等地带性特点。

水母雪兔子主要生长于横断山和喜马拉雅山区海拔4 500～5 600米雪线附近，地表完全由碎石构成，没有土壤，每年的霜冻期长达8～10个月。这里紫外辐射强，日温变化急剧，天气变化无常，时而晴空万里，时而狂风暴雨。然而，水母雪兔子具有适应恶劣生长环境的内在生理机能和外在形态结构，得以顺利繁殖，完成生活史。

内在生理机能上，水母雪兔子叶片细胞膜上脂类分子的组成和含量会随日温的变化而规律性地波动，以适应低温和急剧的温度变化。

外在形态结构上，水母雪兔子具有适应高原气候的棉毛“外衣”结构，从叶片到花朵通体密披毛状物，可以很好地反射较强的入射紫外线；厚实的被毛具有一定的吸热或辅助吸热和隔离保温的作用，可以应对气温骤变，保护花和果不受伤害。此外，棉毛“外衣”结构还能起到类似人类蓑衣的作用，防止雨水对花粉的冲刷和破坏，最大限度地保证其开花结果的成功率。

低效的自身繁殖水母雪兔子的濒危原因主要是自然更新能力弱、人类的滥采滥挖以及全球气候变暖等因素。由于生境霜冻期长，使得水母雪兔子的生长期很短，集中在6～9月，因此植株需要积蓄数年的能量才能开花并进行有性繁殖。

在开花的日子，水母雪兔子凭借其蓝紫色的花序吸引昆虫（如熊蜂）帮忙传粉，但高山上昆虫的丰富度和多度（即个体数）比较低，通常不能满足传粉的需求，造成传粉受限，使得植株即使开很多花，结实率也比较低。而结实产生的种子没有休眠或只具有很浅的生理性休眠，以至于种子最多只能在土壤中保存一年，无法形成持久的种子库。在散播后的来年春季，冰雪消融之时，温度和水分适合，种子才能萌发，否则就会腐烂。

这些生物学特性使水母雪兔子通过种子繁殖后代、更新种群的能力非常有限，而它们又不能依靠地下根茎进行营养繁殖。因此，在自然条件下它们维持现有种群大小已十分勉强。

被人类采挖的境遇及气候的负面影响

水母雪兔子全草可入药，主治风湿性关节炎、高山不适症及月经不调等症，是藏区比较有名的药用雪莲花种类之一。虽然此植物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作用却被过度夸大，一度让人们趋之若鹜。

由于水母雪兔子的生长环境特异，人工栽培非常困难，维持自身种群数量实为不易，而人类长期采挖又不加节制，才使水母雪兔子的野外种群数量逐渐萎缩，分布区域也越来越狭小。如今，在野外已经难觅水母雪兔子的踪迹了。因此，其濒危等级才被界定为数据缺乏。

更糟糕的是，受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近年来青藏高原出现了明显的暖湿化趋势。而雪兔子亚属的起源和物种分化很可能与青藏高原的抬升隆起密切相关。据《中国植物志》记载，我国的雪兔子亚属共有24种（其中3种有变种），分布于西藏最多，有18种，其次为青海（11种）、云南（11种）、四川（9种）、新疆（7种）和甘肃（4种），离青藏高原越远，分布的物种数越少。

水母雪兔子适应高原气候和高山流石滩生境，也受限于这样的生境。随着气候变化，适合其生长的潜在分布区将会进一步缩减，为了存活，它们只能继续往更高海拔的地区迁移。而以目前的态势来看，很可能在其成功迁移定居之前就不复存在了。

珍稀植物的保护方法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开展和积极参与水母雪兔子的保护。

一、建立自然保护地。定期对包括水母雪兔子在内的雪兔子亚属的物种（简称“雪兔子”）濒危状况进行调查和评估，建立动态保护名录。根据调查数据预测种群数量动态，设置预警线（最小种群大小）。同时建立种质资源库，对雪兔子们的种子进行科学的收集和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二、加强管理，合理利用。对保护名录中的物种，禁止采挖其野生植株；而暂时不受威胁、未列入保护名录的，也应有预防意识。禁止对多年生雪兔子的采挖；对一年生的雪兔子，将采挖时间定在种子散播之后的九十月，并根据种群动态的实测和预测数据，限定每年采挖的数量和种类。

三、正视雪兔子的药用价值。积极推动替代品的研发，例如可通过组织培养获得人工再生植株，减少对野生植株的采挖和利用。

四、加强宣传科普。建立举报奖惩机制，提高公众对雪兔子类群生存现状的认知程度和生物多样性的保护意识。

水母雪兔子长得毛茸茸的，样子非常可爱，它们在异常恶劣的生境中顽强地生存着，展示了高原植物特有的韧性和活力。让我们一起帮助它们，保护它们，让这种珍稀濒危植物一直可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