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长江珍稀鱼类保护系列——川陕哲罗鲑

本文专家：刘雅丹，研究员，中国农业国际交流协会副秘书长，全国首席科学传播专家

我国的西部，特别是四川、陕西一些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也是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地区。在陕西汉水上游、青海的玛可河流域，以及著名的红军长征路上的岷江上游和大渡河上游都有一些来自远古冰川时期的冷水性鱼类，包括川陕哲罗鲑。这里的山涧溪流海拔高达1000米以上，常年水温较低，高山耸立、绿荫遮蔽、河窄水急，水中含氧量高，是适合川陕哲罗鲑这类冷水性鱼类生活的家园。

川陕哲罗鲑是什么动物？

川陕哲罗鲑属于鱼纲、鲑形目、鲑科、哲罗鱼属。它还有许多别名和俗名，有叫四川哲罗鲑、有叫勃氏哲罗鲑，还有按其身披花点的特征，称之为虎鱼、虎嘉鱼和猫鱼等。

川陕哲罗鲑被称虎鱼、猫鱼，还因为它的生活习性和性情有些凶猛，它属于食肉性鱼类。生活在水里的鱼类、两栖动物、水生兽类甚至是大型水生昆虫，也包括在水上飞翔的水鸟都是它喜欢的美食，连与它生活在一起的鱼类，如齐口裂腹鱼、马口鱼、重口裂腹鱼都不会放过。当然，如果没有活鱼，水中其它动物的腐肉它也能吃。在青海常常有一些传说，说是在一些湖泊中发现有水怪出没，吞食了牧民的牛羊。其实，一些“水怪”不过是不曾被捕捉到，或人们不认识的鱼类，而在这里，所传说的很有可能是长得巨大的哲罗鲑。

川陕哲罗鲑长什么样子呢？

当地人称川陕哲罗鲑是虎鱼，也不单指鱼的性情，也有其长相。在其口腔内上、下颌都有尖锐的牙齿排列，比老虎牙还锋利，还有大肉鳍长在背部，可谓虎背熊腰。另外，其游动迅速，又有点虎的凶猛。不过，从颜色看，川陕哲罗鲑还是很漂亮和帅气的。其头体背侧是蓝褐色带有黑色不规则形状的斑点；肚子两侧是白色，小鱼还常有6-7长暗色纵带，鳍呈淡黄色，腹鳍和尾鳍的下叉呈桔红色，颜色搭配很是协调。

川陕哲罗鲑 Hucho bleekeri|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

川陕哲罗鲑是从哪里来的？

川陕哲罗鲑在长江上游特有鱼类中是比较特殊的：第一，它是一个没有亚种的独立物种；第二它是青藏高原上唯一存活至今的哲罗鲑。川陕哲罗鲑原来生活在北方，在第四纪冰川时期随着冰川从北向南扩散，游到了西南。之后，在海拔较高、水温较低的河流中，有部分川陕哲罗鲑停留并生存下来。因此，川陕哲罗鲑对研究气候变化与生态系统的变化等，具有很高科学研究的价值，它在2021年被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川陕哲罗鲑现在的生存状况如何？

一般大型鱼类都是生长比较缓慢的，特别是冷水鱼类，水温低，生长速度更慢。川陕哲罗鲑和多数冷水鱼类一样，小时候的幼鱼长得比较缓慢，大约要等到4、5岁时才能恋爱、结婚。初夏气温回升的5-6月份才是它们的产卵期，双双对对的雌鱼和雄鱼们会选择在上游有急流深水的近岸缓流区域进行恋爱，它们筑巢和繁殖下一代需要有砾石水底的区域。鱼儿们会在砾石中挖出直径1.5至3米的巢，在夜晚和清晨比较安静的时刻产卵、孵化。

生长期比较长，也意味着它们在生长过程中要面临的危险也比较多，想在九九八十一难之后长成大鱼，能繁衍子孙的越来越少了。据了解，上个世纪在陕西、四川、青海等地的河流中还能见到许多川陕哲罗鲑。但是由于一些工程建设、森林砍伐、水土流失，阻断其产卵洄游通道，破坏其生活栖息地，原生活在陕西、四川的川陕哲罗鲑绝大多数不见踪迹了。青海省玛可河流域里，数量不多的川陕哲罗鲑状态也很危险。玛柯河是大渡河的上游，也就是当年红军长征强攻下来的著名河流，虽然这条河流是目前少有的能够发现野生川陕哲罗鲑的水域，但也存在着洄游通道被阻断的风险，适合川陕哲罗鲑产卵的场所几乎找不到了。繁衍子孙的环境没了，川陕哲罗鲑种群数量必然急剧下降。

川陕哲罗鲑 Hucho bleekeri|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

保护川陕哲罗鲑，管理部门做什么？

长江生态系统保护，特别是水生野生动物的保护长期以来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用于强化水生野生动物保护管理就有一系列措施。对于川陕哲罗鲑，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一是开展专项调查，研制保护措施。青海省渔业管理部门自上个世纪末起，连续开展了8年的专项调查，针对资源调查结果，研究制定了一系列的保护措施，为的是先把珍贵的川陕哲罗鲑生物种群保护起来。

二是建设川陕哲罗鲑保护中心。青海省大渡河上游的玛可河川陕哲罗鲑保护中心建成。川陕哲罗鲑产卵场的监测就是中心的一项主要工作。该中心的工作还涉及到对玛可河的其他鱼类、两栖类、底栖生物和浮游生物等水生生物资源调查，相关基础研究，以及玛可河水域生态环境监测。

三是开展国际合作研究。就川陕哲罗鲑增殖繁育技术研究工作开展合作，国外远东哲罗鲑的人工繁殖成功经验，可以为青海省川陕哲罗鲑的保护提供了很好的学习和参考依据。在川陕哲罗鲑驯化中，其自然生活习性、繁殖特点、亲鱼的捕捉方式等研究都是攻克人工繁殖关键性技术的基础。

目前川陕哲罗鲑的科研进展情况如何？

据了解，从2008年起，相关水产研究所，包括国家团队的长江水产研究所、地方团队的四川省农科院水产研究所和陕西渔业管理部门已开始对川陕哲罗鲑开展调查和驯养繁殖研究，先是把这野生凶猛的大虎鱼进行救护、驯养起来，掌握其驯养技术，再着手研究其人工繁殖技术。四川省农科院水产研究所通过不断试验和探究，已于2016年基本掌握苗种的培育方法，并于2016年、2017年和2020年3次在一些川陕哲罗鲑历史分布流域开展了人工增殖放流，希望帮助恢复川陕哲罗鲑种群。

据科研人员介绍，川陕哲罗鲑对其生境要求很高，目前很多川陕哲罗鲑自然生存的流域已不适合其生存，有些地区曾经绝迹了15年。科研人员担心如果野外的哲罗鲑都要灭绝了，又怎么会有亲鱼来做人工繁殖呢？所以，增殖放流只是野外种群保护的第一步，接下来还需加强后期监管保护和跟踪监测，才能达到恢复川陕哲罗鲑多区域自然种群的目标。四川省农科院水产研究所预计2023年-2024年就可成功繁育出子二代，留住川陕哲罗鲑这“水中大熊猫”，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虽然，以上的努力迈出了保护川陕哲罗鲑这一珍稀水生野生动物资源的坚实脚步。但是，进一步面向大众做好宣传、普法工作，让相关的保护法律法规和水生野生动物保护知识深入人心，提高公众保护意识还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