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你为什么穿着小裙纸

　　八零年代出生的男孩纸们！你们是否有过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母上大人拖去那个年代的照相馆，在威逼利诱或是懵懂无知中被留下这样的照片？许多年后你再看到那个身陷小花裙，眉心一点红，娇翘兰花指，甚至耳环叮当、拈花作态的小妞，还以为你妈给你偷藏了个妹妹，结果你妈告诉你那是你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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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辣噜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异装了！”但是不要伤心，也许你妈的灵感不光来自于八零年代那股奇特的照相馆浪潮，更源于高大上的欧洲王室风俗。不信你看：

　　查理二世，英格兰斯图亚特王朝的第二代国王，因从清教徒克伦威尔的统治下君主制复辟，并解禁了清教徒的一系列清规戒律而很当时民众喜爱。虽然在他当政期间伦敦城遭遇了历史闻名的鼠疫和紧随其后的那场大火，热爱女性、宴会、马术等等的查理仍以“欢乐王”、“快活王”（Merrie luMonarch）遗名。

　　然而看这张面如满月，粉嫩可爱的小萝莉画像：怀抱查理士一世最爱的查理士犬，小手攥着珊瑚奶嘴（感兴趣的戳作者另一篇奶嘴文）不是查理士二世又是谁？约从十六世纪中期起，欧洲王室很爱把小王子们打扮成公主，这样的画像屡见不鲜。

　　法国国王路易十五（他有个倒霉的继任者，就是被斩首于法国大革命路易十六）的蕾丝小裙子和小发型都很到位。

　　腓力四世（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国王）的儿子，虽然拿着迷你版的剑显示男孩身份，但还是刺绣精美的小裙子更为夺目。

　　德意志的末代皇帝、一战发动者之一威廉二世，幼年时也是穿着小裙子，卷发弯弯如洋娃娃般被维多利亚公主（彼时的腓特烈皇后）抱在怀中。

　　到了19世纪末照相机被发明以后，“萝莉”小王子的照片被更真实地记录下来。比如尼古拉二世，俄国末代皇帝。在他任期里，俄国对外扩张、对内革新，加入了一战，经历了二月革命与十月革命。看尼古拉二世的“萝莉照”，同样是萌萌的一只，惹人怜爱。

　　把年幼的王子做女孩子打扮，留长发穿裙子，甚至在庄严的场合如画像和拍照时也是如此，这一风俗起点不详，但在欧洲王室中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

　　为什么欧洲王室要把幼年的男孩子装扮成女孩？东方民族如我们，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认为把病弱的男孩当女孩养，“黑白无常”来勾魂的时候会以为认错人，从而得以存活和健康成长。

　　另一种类似的解释是古时认为女孩命贱，而命贱者往往长寿，男孩打扮成女孩也有希望其一生平安长寿的愿景，这与起“狗蛋”、“狗剩”的小名有异曲同工之意。时至今日，有些地区还喜欢给小男孩留着一搓小辫子，这个小男孩的发型大家应该不陌生。

　　回到欧洲的伪装成“小公主”的小王子们来说，西方也存在着相似的说法。比如中世纪欧洲婴幼儿存活率很低，人们认为幼儿的猝死是被魔鬼虏走的；而伪装成女孩的男孩，会迷惑魔鬼，让灵魂不易被魔鬼勾走。

　　但除了以上这种性别迷惑说，欧洲王子的小裙子有着更深层、有据可循的原因，虽然留下幼儿的影像大都是皇家贵族，其实除了皇室，欧洲的民间也广泛流行着给男孩穿裙子的热潮。

　　更明确一点讲：给男孩穿女装并不是因为西方的性别意识淡薄，而恰恰是严格的性别着装法则所致。

　　《圣经》的《申命记》22:5 里记载：

    “The woman shall not wear that which pertaineth unto a man, neither shall a man put on a woman's garment: for all that do so are abomination unto the LORD thy God.”女着男装，男着女装，以上举动将被神耶和华所憎恶，皆是被禁止。

　　在西方传统中，女人不可以随便着男人的裤装：贞德被教会送上火刑柱的12项罪名中有一项就是像男人一样穿裤子。《唐顿庄园》里的三小姐sybil第一次着裤装出现时，给观者带来对震荡不亚于投了颗小型炸弹。1966年，服装公司圣罗兰推出有女裤的“吸烟装”时，还由于女性裤装对于当时来说太“大胆”而改回连衣裙设计，直到1972年香奈儿生产出了自己的烟装：白色的玻璃纱女士衬衫加上黑色的亮片裤子，穿裤装的女性才被认可是时尚得体。

　　裤子，曾经是成年男子权力的象征，一直到今天，在英语的语义里，“谁穿裤子“wears the trousers/pants ”也有“谁说了算”的含义，例句如“It's quite clear who wears the trousers in that house!——很清楚那家谁说了算!”

　　所以在十九世纪之前，不光是女性不能穿裤装，男童因为不具有成年男子的身份，也不能穿裤子。

　　不能穿裤子，就只能穿罩衫（gowns），欧洲的男童在六岁左右前由母亲管教，因此不论男孩女孩，都是跟母亲一样穿着罩衫或长衣裙（dress）。这样的罩衫便于不会提裤子和细腰带的孩童上厕所，也因为较为宽松的样式认为有利于孩子们的生长发育。越年幼，长袍的长度越接近脚踝；等到两三岁可以自由走动时，袍子的长度会缩短些便于活动（shortcoated）。

　　到了六七岁时，由于性别开始分化，男孩的教化重任由母亲转交到父亲手上，在举行过一个叫breeching的仪式以后，男孩才开始由裙装穿上裤装。在breeching的仪式上男孩在人生中第一次穿上裤装亮相，家庭成员聚在一起来看他；有时候这个小男生还会被父亲带领着去领居那里转一圈秀秀他的新裤子，接受领居祝贺的小礼物。到了十九世纪照相馆星期后还往往加上以裤装和父亲合影这一项活动内容。

　　所以这个breeching的仪式，对于男孩子有重大的意义，最直观的一步就是他们从裙装正式换成裤装，也意味着成为男人身份的第一步。

　　比如下面这张图，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吗？错，是已经到了年龄行过breeching仪式，穿着裤装的路易十六，和他还未到年龄——“ unbreeched ” 的弟弟。

　　不过呢，小正太们被这样打扮还真的挺可爱的，儿童时期的面容本来就不太能分辨出性别。那些旧时欧洲小王子们的童年画像，闪闪的大眼睛、粉红的脸庞、漂亮的公主裙、精致的长卷发，真的是萌萌哒！

　　还有男孩子们的清凉夏装，露肩连衣裙～

　　还没有到breeching年纪的男童，难道就混杂在女童中，傻傻分不清楚了么？倒也不是。也许对我们来说比较困难，但对当时的人们来说难度不大，有几个小技巧可以分辨（这些特征不一定在同一时代出现）：

　　一是衣服的颜色，一般来说女孩的袍子颜色可能会浅一些多白色和灰色，而男孩的袍子多蓝色和 红色，材质上男孩的面料有时也会更结实坚韧一些。

　　二是衣服的细节，一般男孩会在长袍的腰间系上带子，有些袍子的纽扣是在胸前，而女孩很少这样的款式。

三是发型，女孩的头发会一直留长，而男孩在大一些时会把头发剪短。

　　四是配饰，这种区别在画像上更加明显：最常见的男孩配饰是一把小剑或匕首，小鼓、玩具小马也很常见，或者干脆举着小皮鞭彰显小小雄性地位。

　　而珍珠项链之类的配饰，则是女孩专属，所以下图英国国王查理一世家的四个孩子：从左到右依次是女孩（Mary），男孩（James）（穿裙子但是没戴项链），经过breeching仪式的裤装男孩（查理二世），女孩（Elizabeth），还有一个婴儿因为太小性别基本猜不到。

　　小王子们的这种可爱装扮在一战后就基本看不到了，原因也许是一战基本摧毁了很多王室的君主统治根基，也许是一战后妇女地位的迅速提升使得裤装不再是神圣的男人专利，也许是进入工业社会的人类对于儿童的重视与早期性别教育的萌发...…不管怎么说，一些古老的价值观和传统往往消弭于战火中，就像一些新的价值观和习惯从战火中崛起一样。现代王室已经不会再给幼小的王子们“男扮女装”了，但是每逢“受洗”，小王子的蕾丝裙还是默默延续着这一传统。